『纠结不断的过往.
 只需要纯真的狠很的一刀.
 所有怨念与爱.
 便在这里了断.
 如果你没有.
 我会借给你.
 金发小王子的剪刀.
 然后.
 我们一起重新来过. 』

↑过往不易·仅为保留↑

感謝一路相伴至此
我會一直在這裡

[赤G]失明梗.5-9

#名侦探柯南# #琴酒# #7.09琴酒日24h# 10:00 ——祝老大的眼里永远有光。




前情:【1】 【2】 【3】 【4】



5

 

 

时间忽然又安静下来。

因着男人冷淡又纵容的态度,摄像头他竟也没什么兴趣点开了。只在追索案件的休憩时刻,紧绷的神经倏地松懈下来,才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百无聊赖地点开手机上那个宠物图标。

镜头里男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电视台来来回回地切换,没有拉开窗帘的房间半是昏暗半是浑浊,荧幕的光落在男人眼前的纱布上映出一片惨白,在他的手机屏幕上被压缩成一块刺眼的光斑。

他看到男人穿的是他的睡衣,自然得像是他的同居恋人。

 

长久未吸的烟燃出大段灰烬,终于不堪重负啪地掉了下来。

 

一段无趣的日常。

压得人难以喘息。

 

 

Gin的情况略有好转,清醒的时日渐长,彼此沉默无言面面相觑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曾经,在他卧底的那段时日里,凭着他确有所图的意愿,日常里充满他演绎的讨好与真切的情欲。而现在,他们既无法言明过往深情款款又虚情假意的时日,也无法谈及未来有怎样的计划怎样的方案这个计划里都有哪些人与物。

甚至连明日的晨光会不会迎来某个组织的破门而入也无从得知。光明或黑暗,破晓前没有意义。

还好,Gin看不见了,也算不上面面相觑。

 

最后一条新闻结束时,男人干脆地关了电视,精准地卡在播报员爽朗的晚安前。房间在一瞬间沉寂下来,紧绷的情绪像熬夜带来的悠长耳鸣,凝成一根弦来回拨动。世界归于无声,只剩天花板上的灯还明晃晃地照着。留他在明,Gin在暗。

 

后来他想,这一点也不好。

 

 

赤井当然知道Gin在等的消息是什么。这很微妙。握着一手信息的人就在眼前,甚至也有一点非同寻常的关系,男人却在他的摄像头下甚至他的面前直白地打开电视,切去新闻,对着无趣的念白一听就是几个小时。

没有隐藏,也没有询问。

仿佛并不指望从他这里获得任何一点他原本也不打算给的帮助。

 

可是互相挑衅一向是这段关系的精髓。

 

一叠FBI最新的调查进展报告被放在茶几上,还特意压在了电视遥控器的下面。

这有一点违规,但是王牌探员毫不在意。

 

白纸黑字,Gin看不见。

 

 

说到底也是些无关紧要的进展。

FBI的调查开展得很是艰难,一度停滞不前毫无线索,宣称对案件负责的王牌探员被新任上司不着轻重地敲打了一番,他笑了笑没有回应。

这倒也不意外,他想,毕竟是能把那个男人逼到这般境地的人。勉强也算个人物了。

他实在是很少赞许组织的人。

 

赤井在驾驶位把横过来的手机端正地摆在方向盘后的表盘上,熟练地点开那个粉色图标,一边扒开包装吃着没什么营养的快餐汉堡,一边看着狭小的屏幕里那个男人的身影,偶尔再瞥一眼不远处矮小房屋的灯光是否亮起。

现在是晚上十点,晚间新闻最后一次播放的时间。他看着Gin坐到沙发上,摸索着打开茶几上已经冷掉的速食汉堡。那是他早上出门前叫好的外卖,又或者是前一天叫的。

 

巨大的沉默最终还是如潮水般压向了他,气氛沉重得难以呼吸。房间很小,空间很大,Gin永远看不见他。王牌探员开始起早贪黑地办案,屋里只剩囤积的廉价快餐。

 

像是婚后渐渐不愿回家的男人。

他在上司训话时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妄想,最终没忍住笑了出来。

 

看着屏幕里来来回回跳转频道的Gin,赤井心知他们到底是一样的。

这个男人也握着所有他想知道的信息。只要问一句。

 

只要问一句,他就能知道整个案件最核心的人物姓甚名谁人在何方,然后特事特办火速收网,把人拘捕了又拖延审判。FBI的关押室是他的地盘,可以在黑与白的边界做许多律法未曾明文的事。

但他们到底是一样的。

Gin肯定是要亲自手刃那个家伙的,所以他不会说。

 

Gin也不会问。

 

他盯着男人脸上的纱布烦躁得不行,屏幕已经够小了,那块白色还是亮得那么瘆人。车里没有酒,王牌探员抓起已经没气的可乐灌了一口,自行宣告这个蹲守了一周的市郊小屋没有价值,驱车驶向繁华的市中心。

 

 

总要有人为现在这个局面负责吧。

 

 

美艳的女人略显惊讶地挑了挑眉。

“听说你是亮了身份进来的?”

 

“当然。”赤井端起迷你吧台上的高脚杯一饮而尽。此刻他更想要一杯威士忌而不是香槟。

“大明星的杀青宴可不好进。”

 

Vermouth善解人意地从精致的手包里拿出一瓶小巧的金宾,开酒盖的动作轻柔又缓慢,修长的手指间旋着成熟女人独有的魅力。

浅金色的酒液缓缓注入他的空杯。女人的回击笑语盈盈。

“我还是建议你电话联系。”

 

非入绝境,谁又想与立场相悖的人共处一屋呢。

 

 

他拿到一些勉强算是有用的信息。

王牌先生在短暂的宿醉后迅速切换状态,进入不管不顾的工作模式。冰箱里被他塞满高营养的鸡胸肉,还有东方玄学下降火消炎的海带和苦瓜。他在出门前生硬地牵着男人的手摸上一处音箱,万分别扭地设置上语音识别。

“智能音箱。”赤井的言语里带了些别扭,“你肯定会用。”像是一个这个世界不该拥有的科幻产品,电视空调从此都可以语音启动,还有微波炉。

 

Gin笑出声来。

“我只是瞎了,”男人说,“不是废了。”

 

他当然知道。

 

 

*

 

 

赤井秀一略带烦躁地补上最后一枪。

寻着女人给的信息,FBI的精英小队终于摸到一处据点。但对方仿佛也听到了风声,一早做了充足的准备。双方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留活口大概是不可能了。

纽约城太大了,足够藏匿太多个这样的据点。

 

像老鼠的窝。

他想。

 

王牌先生的烦躁来自于最朴实的生理需求。他太饿了。

怕错过千分之一的狙击时机,他在遥远的露台上潜伏了太久,然后用第一颗子弹宣告了这场小型冲突的开始。

目标倒地后他想,这里太繁华了,大概是要上新闻了。

 

赤井在狙击时并未锁定要害部位。他到底是要问问究竟是什么人能挖了那个男人的眼睛的。但后续围剿时他们的小队遭遇了预料外的反扑,对方的火力远超他们的情报。

最终还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王牌先生在巡视现场时止不住的烦躁。

他想着他在冰箱里塞的食物大概也就够七天,而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了。

 

脚边的一具“尸体”忽然惊醒,带着面容扭曲也遮掩不住的惊恐,咬牙切齿地念出他的曾经的代号。

 

“R…Rye…”

 

然后便彻底断了气。

 

尸体身上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赤井犹疑半秒,选择了接听。

线路那头明显带着变声器特有的电磁波,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等着见你。

 

赤井秀一。

 

黑暗组织里显然还流传着银色子弹的传说,他想,他在卧底时并没见过眼前这个人,也不知道电话那端是什么角色。但大概率是Gin要杀的那个人吧。

 

又有多少这样的角色呢。

 

 

他在摄像头里见到了久未谋面的小胖子。

Vodka。自他还在的时候就是Gin的忠实下属。

 

 

彼时他刚完成现场的交接。天色渐暗,夕阳把人的影子拉得细长,直直延伸到拉了警戒线的小巷路口,被他推去接受采访的后辈正在那里公式化地应付记者的提问,一些民众在远处围观。赤井靠在自己的雪佛兰上,一边灭了烟不顾胃壁的抗议拉开一罐速溶咖啡,一边习惯性地打开画面。

他当然知道Gin是不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饿死的,大不了再叫那个女人送东西来便是了。拿人手短,虽然他上回格外严肃地警告了对方,但女人也敬告了他。大概从他喝了女人的酒开始,彼此的敬告就算失效了。

这种来来回回的纠缠让他有一点微妙的不爽。

然后画面里映出了他许久没见的Vodka。

 

很好。银弹先生想,他确实被当做组织在FBI的一个据点了。

呵。

 

因着纽约城晚高峰糟糕的交通,原本两小时的车程要被拖成三个半。赤井一路想着如果小胖子在这期间离开,他甚至可以假装没看见。

但方向盘后的手机屏幕里始终映着Vodka对他老大的嘘寒问暖关照入微,直到他的手机电量降到1%好像还在打扫房间。这种糟糕的边界感让FBI的王牌先生感受到巨大的危机,滑稽,愤懑,还有一丝微薄的失望。

他真是拿着组织的情报,抓组织的人,还藏了组织的祸心。现如今连Vodka这种不入流的角色也能在他家蒸鸡蛋了。

 

这一切都糟透了。

 

他推开自己家的门,Vodka正端着他那份违规带出来的绝密资料念给Gin听。

新闻播报的要素齐全,时间,地点,人物。预估返程的时间不需要任何复杂的计算,而这几页纸显然不需要念三个小时。

是计算好的,他想。

 

互相挑衅确实是这段关系的精髓。

 

大概是被他的面无表情吓到了,小胖子磕磕绊绊地表示,是Vermouth让他来送东西的。

他撇了撇嘴,只是指了指门口,甚至连个滚字都懒得说。

但还是在Vodka蹑手蹑脚地经过他身边时,冷淡地补了一句,“走楼梯。”

 

他是允许失败的。

但要看败在什么人身上。

 

 

[赤G]失明梗.6

 

 

狭小的房间一片死寂。

虽然一直以来都以静默无言的时日居多,但沉默的空间是有力量的。这一次显然不同。

 

到底是Gin先开了口。男人精准地点了点茶几上的资料,半是嘲讽半是提示,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起身往卧室走。

“你们的资料还差得远。”

 

赤井闪身站到了卧室门前,屏着气息不动声色地看着Gin越走越近。两步后男人毫无防备地撞了上来,相近的身高撞得他也额头一痛。

他确实知道如何去欺负一个看不见的人。

 

Gin毕竟是看不见的。

 

他心里嗤笑着你到底在胸有成竹些什么,眼看男人因受力过猛而失去平衡,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捞了一把。

直到两个人都倒在地上,他压在男人身上才意识到,他太累了。心力交瘁。

 

半晌之后,鲜有挫败感的FBI王牌先生淡淡地说。

“我以为你有分寸的。”

 

他的脸埋在男人的颈旁,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笑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胸有成竹些什么。

 

先是Vermouth,再是Vodka,明天该不会那位大人就莅临他家了吧。那倒也算他当年卧底时的功夫没有白费。FBI的王牌先生戏谑地想,他或许能为昔日那段时光冒一点点风险,但绝不应该把自己赔进去。

但愿吧。

 

赤井支起身,黑色长发拥着重力垂向这个男人,在地上铺开一片与那些金色的发丝纠缠不清。多日的疲惫压弯了最后一丝神经,说话时只觉得气息急促太阳穴一阵跳突。

 

“你需要我立规矩吗。”

 

本就是不平等的收容,他尽力维持着借宿的假象,也可以在一夕之间变为囚禁。

这是他久未谋面的宿敌/恋人,他们曾难分伯仲,惺惺相惜,杀死对方是彼此间最纯粹的乐趣,死不了才是最隐秘的调情。

后来他想,不止如此。

 

不止是死不了。

维持原状难道不是彼此的义务么。

 

赤井宽大的手掌握在Gin的脖颈上,皮肤下脉搏的跳动与男人的喘息渐渐一致。稍一使力,男人的手便迅速攥紧了他的手腕,露出的下半张脸也紧绷了起来。

这才是他曾经熟悉的防备姿态。

 

或许一直不愿意承认的是他也说不定,赤井想。

他确实可以轻易地掐死这个人了。

 

 

 

门铃适时地响了起来。他松了力。

短暂的叮咚后是一段长时间的静默,听起来像是很有耐心的来客。排除了快递、外卖和活泼的后辈,赤井起身把垂在胸前的头发甩去身后,说话的语气平淡得听不出真假。

 

“如果还是你们组织的人,我就弄死你。”

在切实收留过男人之后,他已无法承担让如今的Gin被抓去审讯的后果。

赤井秀一是FBI的王牌探员。Rye才是那个男人的共犯。

 

地板上男人的胸膛因为短暂的窒息还在剧烈的起伏。

像是一道最后通牒,又像是下给自己的指令。他向男人亮了自己的底线,没有商量的余地,悲壮又决绝。

 

但是Gin吃准了他,他在开门前听到男人的调笑。

 

夹在粗重的喘息间,男人说。

 

 

“你不能杀人。”

 

 

像一道咒语。

像一符禁令。

 

他在瞄完猫眼后瞬间便哑了声。

 

是他的前女友。

 

不是同行,但也算得上聪明,还很有点脾气。

换句话讲,是个麻烦。

赤井叹了口气,开门后往前压了两步。

 

“我记得我们分手了。”他在Vermouth把Gin送过来的当晚就跟当时的女伴短信分手了,听起来渣得不行。

视觉死角的原因,门外的人看不到屋里的情况,但漂亮的女人笑得娇媚,缓缓从他胸前的衣领上捻起一根金色的长发,抖抖手指嫌弃地甩开,另一只手撩了撩自己齐肩的短发,话说得俏皮又挑衅。

 

“可是两个人的关系,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啊。”

说着便推着他的肩往前探了一步。

 

他没有让,顺势把女人搂进怀里,推出门外顺手带上了门。

确实。赤井想,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喜欢温柔干练又善解人意的女生,唤他的名字时情真意切百转柔情。只是回来后才突然换了口味,清一色嚣张冷艳的大美人,带劲,又差点劲。

曾经危险又曼妙的默契已经不足以维持眼下的局面,得想办法让两个人的想法达成一致。

他指的当然不是任何一个女人。

 

 

酒足饭饱,也算给多日的疲累缓了口气。女人在餐桌对面略带得意地问他,去哪。

赤井划开手机屏幕,不走心地应付,随便。

镜头里男人仍然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凌乱的长发铺满一地。他开始反思是不是下手重了。又或者话说得狠了。他或许可以打包些吃食回去,努力思索一番却记不起男人爱吃些什么。

这种小心翼翼与昔日在东京时截然不同。无法掌控,让人烦躁。

 

不出意料女人扁了扁嘴。

“这是一位绅士该在约会时说的话么”

 

他终于抬起头,思量着应该说点怎样的狠话才能不留后患地结束这段关系。

 

“你不就聪明在知道我不是绅士么。”

 

很多话说明白了确实没有意思。他想。

他还是想维持以前的样子。

 

*

 

赤井成功地脸上顶着一个红巴掌印回来了,诚然他故意激怒人有一手,但会被他激怒也是出局的象征。Gin仍一如往常般倚在沙发上听新闻。显然他的资料没有任何价值。

无所谓,他想,反正Gin也看不见他的脸。

 

不过男人毕竟还是敏锐的。

原本还故作无视的Gin在听到他终于叮了哐啷地把桌上的口红指甲油扔进垃圾桶后,还是调笑了他一句。

 

“被女人甩了?该剪头发了吧。”

这话带着许多过往,还有微薄的愉悦与嘲讽。之前的冲突被刻意忽视,仿佛不再提及才是最好的对策。毕竟曾经他们朝夕相处的时日里不曾有过这样的难题。

 

“不至于。”收拾利落的赤井紧挨着男人坐下,平静地说,“被你甩了才剪。”

 

他说得这样直白而裸露,Gin敏锐地往后退了一点,他直接欺身压了上去,在极近的距离问得一字一句。

“你伤好得怎么样了。”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答案。

在Gin迟疑着如何回应之前,他吻上了男人微张的嘴。

 

没有好。

后来他想。

从里到外到处都是伤口。嘴里全是血的味道。

 

衣服在拉扯间蹭松了脸上的绷带,男人发出压抑的喘息。房间陡然陷入黑暗,他适时地关了灯。

那处可怖的伤口一定很疼吧,赤井想。

千万别让他看见。

 

 

拜托了。

 

 

*

 

时间与空间在此时都丧失了意义,像未曾出口的告白般暗淡苍白。纽约的夜晚与东京并无不同,长明的灯火伴着月光扑进了窗。

喧嚣的城市吞没着彼此粗重的喘息。一切仿佛回到当初的时日。他们在昏暗中彼此触碰,试探般地探寻对方的底线与禁忌,然后借着高涨的情欲故作声势地碾过去。那些因为撕扯而破碎的皮肤渐渐透出红晕,血液顺着肌肉的轮廓蜿蜒而下勾出细细的纹路,彼此的身体在冰冷的夜里燃起灼热的温度,他强硬地按着男人的肩膀压向软枕,坚硬的指甲剜入伤口床铺上一片艳红,粗重的喘息下男人咧着嘴回给他一个挑衅的笑。

 

太可恶了。

 

他俯下身去,口齿间溢满血的腥味。

 

男人身上平添了许多新的伤疤,还未痊愈结着凹凸不平的痂。除此之外都还是他曾一一抚过的模样,他甚至还能记起哪几处是他处理过的,那些包扎时的触感与温度,还有绷带绑成蝴蝶结的形状。都是空调吹冷的夜,与指尖滚烫的触觉,只是那时他还有着开灯的恶癖,如今只能埋在黑暗里假装遗忘,却又小心惦念着避开那处伤口不要碰触。粘腻的撕咬间藏着他无言的责备。

 

你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

 

“Gin。”

 

昏暗中他感到男人宽大的手掌抚上了他的胸口,他顺势牵住男人的手在那处圆形的疤痕上细细摩挲,粗糙的手指摩擦着结缔组织的突起,那是当年Gin杀他时留下的。

自那以后,他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学会了易容,又念了研究生,连一向搞不定的厨艺都变好了。

他想起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隔着一个卧底的女人和狭小的屏幕,随后又是漫长的骗局。

他骗Gin他死了,Gin骗他他信了。

 

“这么多年就多了这一道疤。”

男人在说话时带着赤裸的喘息,听起来愉悦又露骨。

 

“过得很无聊吧。”

 

 

“Rye。”

 

 

被言中的FBI压下身去咬男人的嘴角,身上也用了力。直到把对方所有的喘息与低吼都吞入口中,才伏在男人颈边一阵耳鬓厮磨。

“我可不像你。”赤井说。

 

我已经不会被其他人伤到了。

 

除了你。

 

Gin如今狼狈的场面像是背叛了他自以为是的执念,让一切看起来像个笑话。这是他单方面认证的宿敌,他们曾难分胜负,伯仲之间,却忽然凭空多出一个人,让他不得不肝肠寸断惦念非常,在每一个最深的夜想象究竟是怎样一个角色能匹敌甚至凌驾于这个地步。仿佛不止是挖了Gin的眼睛。仿佛也侮辱了他。

 

滚烫的恨意随着情欲翻涌而出。他想,他要挖了那个人的眼睛。

 

虽然FBI的行为准则会制止他这么做。但不妨碍他这么想。

无处言说的愤懑撑红了他的眼眶。怀着发狠的恨意,他抵达幻觉的高潮。

 

 

*

 

 

他醒来时世界仍是一片昏暗。床铺狭小而柔软,他的宿敌卧在他的身边,尽管仍是背对着他。

赤井想,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了。

 

他伸手揽上男人的腰。

天总会亮的,这一刻也终将结束。就像曾经卧底的时日,安逸又危险,脉搏里跳着不知底线的倒计时。从客厅到卧室,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更累一些,他往男人的颈间凑了凑。

确实是睡熟了。

FBI的精英技能用在这种小事上总显得滑稽又温馨。

 

他在半睡半醒间听到男人的声音。

 

“第六大道的Death&Co酒吧。”

 

他睁开眼。

天光破晓,未拉阖的窗帘露出刺眼的光。

 

“那里的酒不错。”

 

破晓时分,确实是人最难有防备的时刻。

王牌探员潜意识里格外清楚,这个一黑到底的男人大概率在利用他。

但他还是可以跳。

 

他搂紧了男人的腰。

 

 

 

一段略显安稳的时日。

FBI的案件依然进展缓慢,但不妨碍他忙里偷闲公然摸鱼,手机小屏幕里男人大部分时间在摸寻房间的布景,偶尔做一些没什么用的体能训练。

对于那段天光未明时忽然涌现的线索,他也并未贸然前往。情归情,理归理。凭着往日的私情和眼下的处境,他心知情理上Gin都没有让他赴死的理由。

但他也不信男人会与他分享任何最核心的信息。

 

某种意义上,他大概不是男人最想杀死的人了。

这居然还让人有点微妙的不爽。

 

他的小队仔细搜寻了上次歼灭的据点,并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媒体对FBI倾巢出动追踪一个企业贪污案兴趣高涨,总局和媒体仍在无意义的拉扯。赤井认为这又是一次没什么意义的结果——看起来有巨大突破,实际上却没有任何进一步推进的线索,像是那个女人会给他的甜头。

直到他的小组追踪了所有嫌疑人的信息,找到那个临死前叫出他名字的人的住所。

 

赤井在现场搜证时看到一把BERETTA 92F。他当然认得那是Gin的枪。

收集败者爱物确实是某种常见的恶趣味,他想,原来男人狼狈得连枪都掉了。

 

还有酒。

 

他一眼看到嫌疑人酒柜里满墙珍品中立着一瓶开封过的平价威士忌。

RITTENHOUSE STRAIGHT RYE。

瓶身上的RYE还有他当年刻意用口红描粗的花边。

 

口红是买给明美的。酒是买给Gin的。

他皱着眉回忆当时的细节。

 

 

夏夜闷热,东京夜长。无非是一次很寻常的任务,收队时在保时捷里吹了空调的凉风。男人踹他去捞点吃食,他顺从地带回了三明治、香烟和酒。

便利店里有与他同名的廉价酒水,味道极差,效果极好,足够奖励他在狭小的车厢内再来一次。那时他们的组合还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男人在心情好时偶尔也会对他的胡作非为假意呵斥,然后悄无声息地咬一下他的嘴唇。

 

赤井对那瓶酒的印象似乎渐渐清晰了起来。

春宵短,夏夜长。酒标上的花体字被他拿口袋里买给女友的口红涂鸦了一番,半瓶豪饮,半瓶晃荡。男人恶意调笑了他的晋升,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瓶身上的酒名,仿佛对自己的新搭档即将拥有更好的前程充满鄙夷。

 

“Rye。”

 

冗长的音节被他吞入口中,口腔里全是威士忌的辛辣感,还有胡椒、焦糖和香草巧克力的味道。他回敬给男人一颗微小的红心,和一个赤红的Rye,用口红画在男人的胸口上的那种。

确实是恶趣味极了。

 

他想起那是他最后一次与Gin一起执行任务。

随后他便在闷热的仓库等了一天,直到整个卧底任务突然失败,他不告而别。

 

 

那个夏天戛然而止。

 

 

 

赤井在办公室里把玩着这半瓶酒。

此刻办公室里并无他人,也不算太过嚣张。毕竟是违规扣下的物件,还不至于明目张胆地公开展示。一如他卧底时的隐秘恋情,公然玩些小动作,整个FBI除他以外,无人知晓。

也算不上什么重要的物件吧,他想。

但却从东京带到了纽约。

 

酒好带,人不行。

不需要任何复杂的推理,他都能知道Gin是在纽约出的事。

东京到纽约跨了半个地球,Vermouth没有把重伤的人运过来的能耐,当然也没有搞一瓶酒过来的必要。

是Gin带过来的。他想。

 

收集败者爱物确实是一种充满情调的挑衅。

若是同名,嘲讽意味再加一倍。

 

这就有点犯规了啊。

Gin。

 

 

赤井把酒拿回了家。违规操作+n。

那又如何呢,赤井想,自他窝藏了这个男人开始,不被发现一切无事。若是败露,一件与百件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在所有情感关系间游刃有余的王牌探员渐渐意识到如今这般窘境的根源。

 

他从未把任何人纳入过未来。

而现在,他想,与以往打一枪就跑的猎艳不同,如今的Gin已经大概率不足以自保,而他却确确实实地与人共处一室了。除非一直完美地隐瞒下去,他就完了。

无论Gin最终落入哪一方手里,他总不能指望男人誓死不供出他吧。

 

他们毕竟只有危险的默契,没有直白的承诺。

暧昧的底界立着无字的碑,不能同生,一定共死。如今Gin一脚踏了过来,仿佛笃定他不会划清界限,耿直地向FBI提交证人。

他越想越郁结。

Vermouth好像也是这么笃定的。

 

凭什么啊。

 

一向只享受冲在最前线的王牌探员一边思索着自己是如何在无人布局的情况下走入这种死局,一边罕见地咨询了证人保护计划的细节。

文件旁摆着他横屏的手机,在不撕裂伤口程度内的体能训练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他想。

 

别太心急。也别白费力气。

他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

 

 

[赤G]失明梗.7

 

一段微妙的糖衣炮弹期间。

他们确实是有默契的。

 

像是把东京的夜色顺延到了纽约,时间与距离悄然消失,他甚至与男人变得更亲密了些,在雾气弥漫的洗浴间替男人打理过长的头发逐渐成为日常。偶尔也会彼此全身湿淋淋地纠缠到一起,顾念着那处不能碰水的伤口,他也说不出什么太过挑衅的话语。

干脆让所有怨言吞入口中。

 

淋蓬头掉在脚边奏出哗啦啦的水声助兴。

别碰到眼睛。

 

他绷紧的神经始终无法放松。终于在某一个寂静的夜晚再一次询问男人的伤好得如何。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询问,一直以来都是他包扎打理的。

 

Gin依然警戒。此刻他们挤在并不宽敞的沙发上,在数次欢愉后已明晰此处不是一个理想的地点。各种意义上。

但可恶的FBI变了招。

 

他挂着笑上上下下打量了男人略微后缩的身影,半晌后把那瓶违规搜查来的酒递进了男人手中,还握着男人的手指在那几个口红描出来的字母上缓缓摩挲了一番。

男人很快领会了他的用意,沾着过期口红的大拇指仔细摸上了他的脸颊。

 

“你在得意些什么啊。”

 

Gin说。

 

“这不是你的败绩么”

 

他想男人确实敏锐,凭着这样的酒身与印记都能摸出个究竟。他知道此刻的Gin对他必然还有隐瞒,所有露出的线索都是为了布下一个局。

默契的是他也一样。

FBI的王牌太擅长顺势而为,从来都能在他人的局里进出自如。体量男人如今主动获取信息的能力有限,他不介意直白地告知。

 

进展至此。

该下一步了。

 

赤井秀一故作绅士地倒了半杯威士忌,淳淳酒声在情欲高涨的房间里格外明显。一如他单方面的执念,酒精的热度也很难过期。他把酒杯抵到男人的唇边,强硬地抬了抬。

酒精对于这具重伤的身体百害而无一利。他们彼此都很清楚。

 

直到暗金色的液体全部灌入男人口中,曾经狼狈退场的卧底先生在男人剧烈的咳嗽声中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现在不是了。”

 

 

*

 

他醒来时男人还在熟睡。

天光将暗。FBI的王牌先生已经用各种公事的借口翘班许久。

 

这一切都不太真实。赤井在镜子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赤裸的身上零星沾着口红留下的印记,仿佛把昔日的过往刻进了今天。白日宣淫最是曼妙,夜晚是属于工作的时间。

太犯规了。他想。

 

时间正好,他终于动身去了男人曾经提及的酒吧。

 

FBI已经彻底搜证了酒吧的信息,并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个合格的对手,低调而隐秘。但也仅限于此了。

装作泡吧大学生(或者研究生)的王牌探员一进屋就受到了莫名的关照。

 

那种特殊的瞩目让他没敢喝酒吧里的半口水。

但又直白地在吧台前点了一杯特调Gin。

 

一般而言都是作为调酒的存在,单饮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装模作样地在舞池里扭了半天的身姿如果被Vermouth那个女人看去大概会被笑话半天,被他交代守在酒吧百米开外的后辈们也是。银弹先生为这场探险着实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巡视判断这个场地的危险系数。

并没有太多手持枪械的人员,舞池里大部分都是真实的平民。

 

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面孔坐到了他的身旁。

“酒怎么样。”

 

听起来像极了寻常的酒吧搭讪。

 

“赤井秀一。”

 

他端着酒杯斜看过去。

 

 

如果就是这个人,这样的现身未免太过简单,看起来真是浅薄又嚣张。但一切贬低的话语都只会让自己的处境看起来更为不堪。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就是被这种角色挖了眼睛。他想起来只觉得一阵作呕。

“不好说。”他反守为攻。

 

单饮的琴酒单薄而熏人,气息浓烈让人难以下咽。

 

对方从吧台内的酒保手里接过一杯以Rye为基酒调好的 Old-Fashioned,百般客套地递到他手边。不太标准的高脚杯里单粒樱桃挤着螺旋状的柠檬皮,冰块在透色液体里沉沉浮浮。

对方的殷切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在第一时间没有接过。

 

一段充满张力的静默。酒吧里的背景音乐伴着舞池里的喧闹激出一阵错格的幻觉。

 

“我们可以合作的。”

 

他终于在嘈杂的人声间听到了那个人的话。

 

“你不是也希望杀死那个男人吗。”

 

 

 

银弹先生在一瞬间明白他中计了。即使作为正义使者,他也从未希冀过那个男人的死亡。

 

是那个女人布的局。

 

FBI的精英小队在纽约城受到意料之外的反扑,大抵也是Vermouth给那边通了气,让他们不得不全力以赴歼灭全员,从而留不下一个活口。于是他难以得知那个据点与眼前的人并非一队。

 

是Gin原本的手下。

所以才能近身拿到男人的枪支与藏酒。

 

糟糕又合理。

 

腹背受敌,难免落到个地步。当年如果他成功收网,他相信男人绝对早已伏法。

然后他想起他们名义上的关系。

 

组织里流传着银色子弹的传说,Vermouth可能还在其中添油加醋推波助澜。

Gin杀了他的未婚妻,也杀了他。

 

他们本该是敌人。

他们只能是敌人。

 

在对方眼里,自己应该是个任务失败未婚妻被杀以致于对Gin的手下都赶尽杀绝的落魄FBI。

 

这个人设真是棒极了。

 

 

所有人都在做局。是他喜欢的局面。

赤井接过了酒。

 

倒也算不上有什么特别的口感,但是哄骗的语句还是要有的。

FBI的王牌探员最擅长给人并不算输的错觉了。

 

“这里的酒确实不错。”

 

 

*

 

 

赤井对这段交锋缄口不言。

没必要透露给Gin,还不是时候,他这样想,却又不知自己究竟是怀着体贴还是私念。

 

就让男人在默默算计间日渐康复,以为自己还能回到往昔。然后按部就班地织网布局,好让他也看一看究竟能互相利用到什么地步。

虽然他也确实希望男人能回到往昔。

 

但那毕竟是不可能的。

他偶尔在深夜警醒,身旁挨着背对着他的Gin。城市的灯火太亮,不拉窗帘似乎也并无大碍。而一旦他闭上眼睛。

 

是真的寸步难行。

 

他跌倒在床上,顺势搂住Gin的腰。

佯装睡着的男人终于嗤笑一声,转过身来拥上他的脖颈,言语间露着温热的气息。

 

“别犯傻了。”

 

“Rye。”

 

就像他那个时候故意拖延卧底的时光一样。

这样的时日要是能再长一些就好了。

 

直到Gin露出马脚。

又或者是故意露给他看的。

 

 

虽然撂了立规矩的狠话,实际却是半点也没执行。他还是维持着借宿的假象,假装自己屋里多了一个需要照料的同居恋人。

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照顾同居的恋人。

 

恶趣味的监控摄像也没有时时查看,整个房间不是没有死角。他对男人的小动作是放任而默许的,一如当年卧底时Gin对他的纵容。

即使心知对方藏了小心思,却还是想看他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Vodka声称自己是Vermouth让来的。

但赤井心里清楚,一定是Gin叫来的。

 

在男人落魄之后,勉强还算衷心够用的就这一个了。Gin始终有与外界联系的方式,他也没想查一查自家座机的通话记录。

随他去吧。

 

证人保护计划的文件被他光明正大地拿回了家。还有卖房广告。

先看看也没什么损失。

 

普通FBI职员认真算了算自己的存款和贷款利息,独门独栋的别墅确实有点困难。

不过没关系,他还可以敲诈勒索那个女明星一把。

又或者根本不存在执行的可能,他对此心知肚明。

 

 

*

 

 

他在枕头下摸到一个手机。

他醒了过来。

 

彼时赤井与昔日的宿敌几乎已经每天睡在同一张床上。他知道男人一定藏了手机,或者其他什么联系方式,但也放任而去,没有追根究底的意图。

男人毕竟一尺一寸地摸过了这个房间,此刻可能比他更了解这个空间也说不定。他想,如果Gin决心藏些什么,大抵也是能做到的。

即使他已经看不见了。

 

然后他便在凌晨的夜懵懂醒来,在柔软的枕头下摸到一个手机。

太直白了,他想他宁愿摸到一柄枪也说不定。

他想起男人的爱枪仍被扣押在FBI的物证室。

 

赤井仰躺过来,没有任何犹豫地拉开手机屏幕开始查看短信信息,还有社交软件里的语音。

总该有些有用的线索吧,哪怕是为了故意布给他的迷雾。

 

他毫不意外地找到了男人与Vodka的对话信息。

所有诱饵都太过直白,仿佛在询问他的意见。

 

你愿不愿意踏进来试试看。

 

借着那些简短零碎的语音讯息,不难拼凑出落魄的男人在他这里隐藏的纷争与恩怨,还有字里行间涌动的杀意。Gin指示Vodka盯紧对方的动向,聊天记录间却又直白得撤回了几次信息。

FBI的王牌探员一时无法确定这究竟是灯下黑的藏匿高招,还是男人直白而挑衅的催促。

 

他们确实是立场互换了,赤井想,现在他才是被算计被谋求的那一方。

这种感觉似乎有些微妙,他在心里微小地叹了口气。

 

 

“你希望我怎么做。”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塞回旁边的枕头下,房间立时重新陷入一片漆黑。动作不算轻柔,这个男人不可能不被惊醒,何况他原本就是那么警觉的人。

Gin可能从始至终都是清醒的,但此刻他仍保有装睡的选择。

 

没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他凝视着房间里并不纯粹的黑暗,眼睛还带着刚看过刺眼小屏幕的酸胀感,熟悉的家具融在夜色里勾出模糊的轮廓,看不见与看不见还是有些差别。

赤井秀一的夜视能力良好,但那毕竟还需要有一点光。

 

一点点就好。

 

他最终在黑夜里听到男人的声音。

 

 

“我希望你什么都不做。”

 

 

[赤G]失明梗.8.

 

 

他在男人的手机里安了监控。

 

那些深夜吐露的话语半是直白,半是博弈。狡诈的FBI完全不想相信这段告白的纯粹性,非常自然地给同居人的手机安装了监控软件。

 

欺负一个看不见的人简直不知道有多简单。

 

赤井偶尔在深夜的情愫间故作强硬,眼下的局面莫名有了一分蒙上眼睛的情趣感,那是他昔日妄想中都鲜少出现的画面。男人偶尔在他强硬的压制间发出涩情而压抑的喘息,愈发让他所求不满欲壑难填。

以往大抵是会被一脚踹开甩一句[滚]的。

随即而来的骑乘位倒也多分滋味。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切实地感受到,Gin确实没有踹开他的力气了。

许多对女伴的绅士动荡然无存,男人在喘息间嗤笑着控诉他愈发变态。

 

这真是他听过的最曼妙的嘉奖了。

 

 

*

 

 

Gin与Vodka的信息简短而直白。体谅效忠的老大已经看不见文字,Vodka发的当然也是语音。旁听这些信息的FBI探员不知算是工作还是变态,总之他听出了个大概。

无非是黑衣组织的另一伙实力忽然崛起,策反了Gin不怎么忠诚的手下,里应外合搞掉了男人的眼睛。

真是让人生厌的里社会,赤井想,即使昔日他作为男人最亲近的部下,跳反时也从未想过这种残忍而缺德的手段。

 

你还不如直接了结了男人的性命

赤井想。

 

你不配。

 

 

 

美艳的大明星在宣传杂志的拍摄现场迎来了一个金色长发的男人。

一袭黑衣,假装低调得很耀眼,狗仔在摄影棚外聚了一屋。

 

Vermouth也是少见地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即便笑语盈盈地靠了过来,毫不见外地伸手挽上他的脖子,亲昵地在他耳边夸赞。

“效果不错。”

 

“有希子看来有认真教你呢。”

 

夸得倒也不是他。

 

他笑了笑,回拥这个嚣张又美艳的女人,小报周刊毫不避讳的闪光灯此起彼伏。用八卦新闻造势是布局的基础。何况这也不是什么新鲜的招式了,赤井想,他“死”后那个到处晃悠的伤疤赤井设计得不知道有多难看。

 

此刻他正顶着男人那张无畏又冷漠的脸孔。他在出门前借着昔日里对男人的印象和如今本尊的下半张脸仔细核对了,镜子里那个人绝对与他记忆中的Gin一模一样。

 

狭小的浴室镜里映出并肩而站的两个Gin。

他偏过头来看了看身旁蒙着眼睛的Gin,因为看不见了而习惯性地微微侧耳,紧抿的嘴唇透露着对这份沉默的警戒。然后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角色没切换好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微微苦笑,嘴角扯起的弧度倒是有几分样子。

对劲,又差点劲。

 

他探到Gin的颈间轻轻舔咬,男人只在最开始微小地退了半步,随即便嗤笑他搞什么名堂。

他没有答。

 

其实是常用的场景,只是从镜子里看就不一样了。

那种眼神冰冷,发狠又隐忍的表情,看起来愈发像那个男人了。

 

赤井秀一如今的易容术可谓炉火纯青,可以哄骗那个冷面的男人玩一切离奇的情趣。

 

 

昔日卧底于黑衣组织的FBI略带得意地让Vermouth评鉴了一把他如今的易容模样。

女人捧着他的脸假意左右端详,仿佛调情般用指甲在这具人造假皮上轻轻划了个印。

 

“你怎么能忘了自己的杰作。”

 

他的左眼下横添一道微细的疤。

 

赤井秀一当然记得,那是当年他与Gin隔着七百码激情对狙留下的,子弹划过男人的脸颊带出一丝血红,十字准星里印出男人嚣张恶劣的笑。

 

从震惊愤怒再到了然笃定。

Gin的眼睛那么亮。

 

而如今,男人身上的弹孔疤痕依然清晰,眼下那一道却被更大的伤口吞噬不见,盖在惨白的纱布下让他不忍细看。

赤井想起他确实不太清楚那道疤长什么样。

 

他们隔了七百码,隔了许多年。

 

 

*

 

 

不出所料,一番造势后那边坐不住了。

酒吧经理热情地联络他店里推出了新的调酒,诚邀他有空时来坐坐。

 

他一口应下,还备了充足的下酒菜。

 

一叠封面上印着内部资料的报告被他毫不客气地甩在了吧台上。

封面是真的,内容是假的,里面详细记录了他扮作Gin时的行动轨迹,甚至还有照片。

 

“你不是说他已经失势了吗。”

FBI先发制人,怒而质问,一副因为曾经落败而惧怕再次硬刚的假强势模样,声称没有诚意的合作他概不接受。装傻充愣可谓是他的老本行。

对面急忙分辩那是假的,却又仔细扫了几遍那份文件。

 

“你确定?不可能。”

曾经的卧底先生一脸戒备地反问。

 

照片上男人与Vermouth举止亲密,豪车依旧,甚至还有两条超速罚单的记录。住址显示在安保极好的富人区,没有FBI的势力是肯定查不到的。

时而嚣张,时而隐秘,与Gin当年的做派如出一辙。

太了解了。他学得确实是像。

 

“我确定。”坐在他身边的人说得掷地有声。

“真正的Gin已经瞎了。”

 

他转过头去。

像是急于拉拢这个立场一致又愚蠢败走的FBI,又带了些炫耀与挑衅的意味。酒吧的灯光昏暗而闪烁,远处的舞池里人声嘈杂,背景音乐里吟唱的女调时隐时现。

迎着他炙热的目光,那人说。

 

“我做的。”

 

他转了回去,仰头饮了一口酒,嘴角上扬,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那就好。”

 

 

与那个男人不同,他大概不能错杀。

 

 

总是追寻自己的正义,时常对FBI的教条漫不经心。王牌探员点了点台面上的文件,不带感情地说,“留着看吧。”

 

他们达成了简单的合作协议。

从黑白两道追踪那个男人,务必除之而后快。酒吧老板爽快地开了一瓶最贵的酒,酒过三巡他佯装不胜酒力,手机啪地掉在吧台上屏幕亮起。

听过Vermouth八卦小故事的新起势力同样微醺地靠过来瞥了一眼,看到屏幕上是那时他与明美的合照,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可以亲手杀了他。”

 

刚刚达成协议的合作伙伴开始高声画饼,仿佛出让了极好的合作利好。他在组织里的名声大约一直是个情种,毕竟当初确实剪了长发削发明志。白道的消息是他放出去的,黑道的杜撰大概都靠那个女人。

某种意义上这也没错,却又错得离谱。

 

带着三分醉意的挑衅,奚落银色子弹让那边的心情极为愉悦。

 

“如果你可以杀人的话。”

 

他也低头笑,巨大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赤井秀一是FBI的王牌探员兼第一狙击手,无论是作为卧底还是正义使者,他当然杀过许多人。虽然与此刻语境下的意义大相径庭。

手机屏幕忽然暗了下去,明美的笑消失于黑暗。

 

他想起吃准了他的男人躺在地上念出嚣张又恶劣的符咒。

 

『你不能杀人。』

 

赤井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像是把隐匿的杀意缓缓溶解在杯中的漩涡里。

他偏过头去看眼前这个一时凌驾于他与他的宿敌之上的蠢货。

 

“我当然可以。”

 

他们碰了杯。

 

 

*

 

 

男人的消息也不慢。他返程时手机便提醒截获到Vodka发来的消息。

忠诚的小胖子如实向他的老大汇报了市面上冒牌Gin出没的消息,甚至与Vermouth勾肩搭背不知是哪方势力。

看起来他脱离组织后掌握了易容术这种新技能的消息并未传得太广。

 

赤井推开门,房间里一片浑浊的黑暗。只剩手机狭小的屏幕亮着刺眼的光,还有一点香烟的明红。窗外的光勾出男人模糊的轮廓,他确实已经不需要灯了。

Gin在养伤期间保持了高度的节制和自律,烟与酒精都未沾分毫,似乎伤愈最大的阻力都来自于恶劣的同居人。

 

他打开灯。开关发出微小的“啪嗒”声。

男人嘴边的烟还剩最后一截,看来Gin也认可自己的伤势好了许多,可以点一支烟来排遣压力。

 

赤井挤在男人身边坐下,整个人往沙发上一仰。天花板上的灯光直白地砸进他的眼里,男人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你好像做了多余的事。”

 

他伸手捞过男人嘴里的烟,长吸一口直到烟丝燃尽烧成焦红的光。他的目光在房间里逡巡一圈,从屋顶的灯到书架上的摄像头,再到偏过头来才能看到的眼前的这个人。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指哪件。”

 

 

高度疲惫压出的软弱感似乎让Gin心情很好,男人用一种熟悉而愉悦的口吻取笑他,一如那年般凭空咏唱对夜作诗。

 

“你这种耽于过去的模样真是狼狈透了。”

 

“Rye。”

 

他也笑,直接欺身压了过去。男人被迫仰倒,过长的头发直接落在地上乱成一片。

 

“你不会以为你的新局面很有趣吧。”

他俯在男人耳边,咬牙切齿地念出那个音节。

 

“Gin。”

 

 

一管枪抵上了他的喉咙。Gin熟门熟路地摸到了赤井的配枪。

男人问得直白而挑逗,凭着仰躺的视角还有些许涩情。

 

“怀念么。”

 

曾经这确实是他们之间特有的情趣。男人虚张声势又刻意纵容,他滚或不滚都从未开枪。他确实惋惜过这样的调情不再可能,但此刻重现显然挑衅的意味更大。

赤井慢慢起身拉开了与Gin的距离,隔着枪管俯视他的宿敌,不紧不慢地回击。

 

“你怀念么。”

 

一段沉重的静默。男人握着他的枪,从他的喉咙缓缓滑向心口。Gin曾指示那个有问题的女人射击这个部位,但还是被他蒙骗过去逃过一死。

男人抿着嘴,看起来薄情又冷漠,手臂似乎因伤病细了一圈,手腕上凸起嶙峋的骨节。伴着微不可见的颤抖,男人扣下了扳机。

 

赤井在一瞬间觉得心脏仿佛骤停。空闷的枪鸣声从胸口冲破头顶,悠长的耳鸣撕扯神经。他回过神来,男人正在他身下恶劣的笑,肩膀抖动看起来十分愉快的模样。

 

“你不可能让我拿到有子弹的枪的。”Gin嘲笑他,也看透了他。

 

 

“赤井秀一。”

 

 

确实。

他拨开那把没用的枪,愤恨地扑过去。

 

Gin熟知枪械,当然从一开始就能掂量出这枪里没有子弹。何况这本就是他卧底时佩戴的枪,他离开时能带走的物件仅此一件。

但男人还是扣下了扳机,给了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赤井秀一很轻很轻地抚摸了Gin眼上的纱布,显然此时此刻这个动作是有侮辱意味的。

他们都是过度理智到有些冷漠的人,怀念是最无意义的事。

 

仿佛有混沌模糊的思绪聚在胸口凝结成一股切实的意念。

男人的身下还压着房屋买卖的传单。

 

后来他说。

 

 

“你拿到也没用。”

 

 

[赤G]失明梗.9

 

 

迫于时间的原因,他的计划愈发收紧。

其实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地方,目标都锁定了,无非是如何名正言顺地让官方力量也注意到该打击的目标罢了。

 

他当然可以悄无声息地于暗处了结,但那似乎不合章程。

虽然FBI的王牌探员对许多规章制度的细节也从未那么上心。

 

他一向只看结果。

 

多方位各角度泄露消息后,年轻有为的后辈终于兴奋地冲进会议室,向他汇报找到了兵工厂纠纷的源头,正是他们一直在追踪的黑社会组织。

贪污腐败不过是表象,内里是权势斗争。后辈表示这次他们暴露得很彻底,请求能够一网打尽,争取全部活捉了立个大功。

 

银弹先生很欣慰,满怀期待地点点头,转头望向他的上级。

 

 

*

 

巨大的包围网缓缓收紧。同样是他打响的第一枪。

 

赤井秀一收好狙击枪,不急不忙地从大厦顶楼下来。冲锋陷阵的事就让如今的新人们去做吧,他在楼底下废弃的车库里耐心等待。

他布置得细致而妥帖,只留了这一处缺口。

 

有本事挖了那个男人的眼睛的人,应该能勉强挣扎到这里吧。

他靠在墙边望向那扇铁门。

 

时光仿佛回到当初。那一年他也是这样悠哉地等在昏暗的工厂里,望着门口映进来的那一小块光亮,等待着自己的下一步。

这一次没有与人向善的耿直后辈了。

 

光斑上出现晃动的人影。

独自一人,他不会再失败。

 

“赤井秀一!”

 

与他喝过两杯的人捂着腹部一声怒斥,两步上前拽上他的衣领,责问合作的协议是否有效。

赤井冷眼看着眼前的人,打量他的伤势,只是一些失血的皮肉伤,但奔走至此多少失了力气。这不太好。他拨开这人的手,自己的衣领上都是血。

 

“你没有枪?”他冷淡地问。

 

对面跌坐在地上,显然跟不上他的思路,只顾喘着粗气质问他。

“你不想杀Gin了吗?!”

 

赤井轻蔑表示,我想找Gin与FBI想找你并不矛盾。

“我们好像在认知上有一点微小的差别。”

 

他直勾勾地盯着这个人的眼睛,伸手用食指和拇指间比出一个微小的距离。

 

“你猜Gin消失以后,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仿佛终于意识到他用词的亲昵与微妙,地上的人皱着眉一脸狐疑,愚蠢的模样让他愈发烦躁,只觉得一切荒谬,需要了断。

他从未说过要他死。

 

“……你不希望他死?”

 

他掏出那把枪扔在地上。

 

男人曾扣动扳机,他替他装上子弹。

 

 

即使不明所以也下意识去够枪的人翻身去抢地上的枪,在举起的一瞬间枪声回荡在这个空旷的废车库里。那人惊恐而睁大的双眼渐渐失去神采,在咽气后仿佛也死盯着他。

 

 

『你不能杀人。』

 

 

『我当然可以。』

 

 

这世界似有神明。沉寂多年后在冥冥中发出熟悉而久远的吟唱。

[你们是并列阴暗角色第一的两个人。]

他或许是男人“好的那一部分”的体现。

 

 

没有多大的区别。

 

他的恶与Gin一致。

 

 

他们是一体双面,是彼此的对照。如今男人遭遇了无可挽回的破损,他也应该会添一处残缺。

他想着回去如何承接男人的盛怒,质问他今后自己讲如何自处。然后微笑受那一枪,如果运气好能苟延一丝气息,他或许可以说一句彼此都难以置信的承诺。

 

『你可以和我在一起。』

 

 

 

于幽暗处,赤井说。

 

 

“我希望他没有希望。”

 

 

*

 

他接受了内部问询。

 

对方夺枪拒捕,他依法击杀。编造的谎言若太过合理反而露出三分假意,王牌探员深谙此道。

现场的打斗痕迹并不激烈,目击者声称疑犯进入车库的时间到枪声响起的空白过长。有组员如实供述他曾部署警戒过某个酒吧,如今查明正属于目标的势力范围。巡查组质疑身负重伤的人是否有能力夺取FBI精英探员的枪支,他耸耸肩表示无话可说,懵懂的后辈挠挠头补充自己也不确定火并中对方究竟伤势如何

卧底失败,抓捕失败,值得官僚组织立一个特有的典型。

 

他仿佛被友好地暂留了许久。

一贯怪活泼的后辈来接他时,犹犹豫豫地问他要不要来自己家住几天。

他看回去。

 

“呃……”后辈挠挠头,“应该是那边反扑了,你屋里已经毁得差不多了。”

“但是你的狗可能没了。”年轻人满脸悲痛,“屋里好多血。不过刚刚鉴识科跟我说是人血,我也不懂。”

 

“反正也是因为这样上面觉得你应该没问题。”

 

“还好你没回去,前辈。”

 

他挑挑眉。

“人呢。”

 

“啊?哦已经成立新的专案组去追了,还不知道是谁干的,但反正是一群穿黑衣服的人。”

后辈终于想起来把他一贯爱喝的外卖咖啡递过来。

 

他点点头。

他问得当然不是这些人。

 

眼前的人满脸惭愧,一再懊恼没做得更好,让前辈兜底还添了麻烦。

组织希望他暂时回避。

这个“希望”只是个婉转的表达罢了。

 

赤井面无表情地交出他的徽章和枪支,说话时带了一点微薄的笑意。

 

“你做得很好。”

 

他想得也很好。

 

 

但终究还是那个男人算得更好。

 

 

*

 

 

停薪休假的FBI有大把时间闲逛。

此刻他已没有FBI的徽章供他随意亮出,但好在高档酒店的客服经理职业素养良好,还记得这位上次气势汹汹杀入的联邦探员。

美艳的女明星近来八卦连连,起码有两位高大英俊的男人频繁出入于女人的化妆间。

 

还在镜前补口红的Vermouth透过镜子的反光向他妩媚一笑,毫不见外地示意他吧台上有酒水。

他没有理会。

 

“人呢。”

 

女人耸耸肩,无辜都向他眨了眨眼。围绕化妆镜一圈的小灯泡光线明亮,映得她明艳动人,又带了三分天真,仿佛当真不懂他的话语,又仿佛单纯在嘲笑他的问题。

 

 

很长一段时间里赤井都在想,这是不是一个巨大的局。

或许男人并没有那么想亲自手刃仇人,诓骗昔日的宿敌代劳也许更加曼妙。

 

他在绷紧的理智和翻滚的情愫间不停切换,找不到一点推理的线索。

但他确实见过了男人的伤口。

 

不会是局的,赤井秀一想。

被人抢功犹如当面打脸,代入哪一方想象都不是令人愉快的画面。

一定是他赢了。

 

一定。

 

 

场外开始响起动人的音乐,助理来催促主角登场。女明星侧过脸对镜紧了紧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耳环,从镜中斜睨了一眼她的来客。

银色子弹暂时丢了徽章的消息已经流传开来。

但是银色子弹的传说还会继续。

 

“你知道吗,”女人笑语盈盈,“那个男人看不见以后,剩下最大的价值就是用来打击你了。”

 

他也笑。

笑那个组织太看得起他,也太看得起Gin。

 

“你不会以为Gin死了能打击到我吧。”

 

女人在手腕与耳后点上香水,动作优雅,手法纯熟,提着拖地的裙摆缓缓经过他的身边。赤井习惯性地侧身让了让,宛如一个做派正统的绅士。

然后他听到女人的声音。

 

“我觉得Gin生死不明才最能打击你。”

 

就像他扮做Gin在外面闲逛钓鱼。

他也可以被钓。

 

 

赤井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眼前盛装的女人。她有着许多身份,在黑白各界暧昧不清,但她是那位大人的女人。

她在说那个男人还有价值。

 

他似懂非懂。

 

 

休息室的门从两边缓缓打开,顺从的侍者低下头颅,大明星盛装登场,这个房间仿佛忽然黯淡了两分,空荡而幽森。

他终于有心情寻杯酒喝。吧台上立着女人饮尽的马提尼酒,三角高脚杯沿上挂着扭曲的柠檬皮,杯里还剩半块融冰,在垂直射下来的灯光里闪闪发光。调配的基酒立在一旁,与那个男人拥有同样的名字。

 

『GIN』

 

 

辛辣的液体充满整个口腔,贯穿咽喉一路涩进脾胃,他感受着这份余韵悠长,拿起了酒杯旁的报纸。

娱乐版用一整面报道了好莱坞著名女星克莉斯•温亚德新电影大获成功,票房新高,今日将举行庆功宴,并宣布下一部参演作品。除此之外就是些寻常新闻,明星出轨,政派吵架,某国总统在私人寓所中遇刺身亡,每一条都足够劲爆,又平淡无奇。

他终于在科学版块的边角处找到一小块新闻,藏在某大国科学家成功让公鼠怀孕的成果报道的下面,仿佛不值一提的奇闻异事——巴西某三流大学不知名教授研究了如何让被主动移除眼球的小白鼠重新复明,被动保组织声讨后愧疚自杀,示威者与学校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现场一片狼藉付之一炬,研究成果未知。文末记者发出特色主义的感慨,评价外国纷争不断,还是美帝好。

 

会放火的动保组织可不常见。

失而复明也不常见。

 

但这世上不常见的事他见得多了。

少年逆溯为童,美人青春永驻,银弹直击千里,战机坠毁也权当无事发生。

 

他尽饮瓶中酒。

 

会场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宴会已行进高潮。主持人大声请宾客注意,我们的女明星将宣布她下一部电影的名字是——

 

 

盛大的背景音乐渐行渐弱,鼓掌的宾客停下动作双手合十,迎着千般瞩目万众期待,耀眼的女明星高声宣布。

 

 

『He is alive』

 

 

 

*

 

 

两年后。

 

似乎是FBI王牌似乎又不受重视的赤井秀一率队执行危险任务。他们在里约热内卢的夜晚受到当地黑帮强烈的反击,因为是未经本国政府批准的跨境任务,不可能得到任何官方支援。

人数差巨大,FBI的小队在被追击的过程中阵型支离破碎。城郊昏暗的街道空空荡荡,阴暗的角落藏匿着无数老鼠窸窸窣窣,和偶尔探头看热闹的贫民一起在枪声后迅速消失不见,唯一跟着他的队员应声倒地。

巷口晃出一些人影。

 

被包围了。

 

赤井默默数了数身上的弹匣。

好像不太够,他暗自苦笑。

 

 

 

遥远的枪声击退了一个冲过来的人。他转过头去,似乎来自远处的高楼。

赤井秀一非常清楚FBI在巴西不会有支援。但这毕竟是个奇妙的国度。

 

领头的人接了一个电话,内容简短不足十五秒,随即眼神凶恶地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带着人浩浩荡荡地撤走了。

整个街道恢复平静,赤井盯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他曾经的同事倒在他的脚边。一些大胆的老鼠明目张胆地围了过来,乌鸦也聒噪着落下。

 

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未知号码。

他已知晓答案。

 

 

“你没有死。”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笑声,夹杂着熟悉的气音。

变声器难以模仿。

 

“我们扯平了。”

 

各骗一次。各救一次。

像一局游戏分出胜负,像所有纠葛走完一个轮回,一切归零,等待重开。

他也笑。

 

“你是黑夜里的老鼠吗。”

 

因为亲眼见过那个可怕的伤口,他只是有一点点难以相信。

 

 

“Gin。”

 

 

 

一枚子弹擦过他的脸颊,睚眦必报般还以一道左眼下的伤。

手机被冲击力弹开甩在地上,恰好摔开了免提键。聚集的啮齿类动物四散逃开,黑鸟齐飞洒落漫漫黑羽。在手机破碎的硬件挣扎着崩溃前,男人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异国的街道。

 

 

“你的头发该剪了。”

 

 

 

“Rye。”

 

 

 

 

Fin.

 

 

【一点无意义的碎碎念】

 

这篇文始于14年。

受迫于截止时间,最后几章写得有些潦草,如果还有时间,很多设定原本可以串联得更好一些。

……如果还有时间,我可能根本不会写完。

所以这就是最好的样子了。

 

Deadline,永远滴神。

 

那时写了许多赤琴文,总觉得都是碰一面又各过各的模式,终于狠下心来觉得不想给自己留后路,我直接给老大的眼睛挖了……

后来就是,我错了,不该盲目相信自己,你们还是该各过各的。

 

在琴酒日写一篇老大弱化的文似乎不太妥当,但他人即地狱。

他人都如此,相比老大也不会太差。

 

 

希望Gin的眼里永远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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