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的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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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本就是人们想出来的东西

就跟一株脆弱不堪的人造植物一样

要是没有人对它抱以希冀，好好栽培

过不了多久，它就会枯萎

被黑暗吞噬」

 

 

昏暗的房间里电视机屏幕发出刺眼的光。

他们挤在狭窄的沙发上，男人的胸膛被映得一片灰白。

 

「我们是为了维护法律的正义而存在的

并不是为了保护某一个组织」

 

电视剧里永远胜利的主角给出大义凛然的陈词，背景音乐戛然而止，抛出铿锵有力的沉重的留白。光与影的交叠间彼此粗重的喘息由此浮出。

 

「没有力量的人终究会被击垮」

 

 

他抵达高潮。

Gin也是。

 

 

快感后的空白令人窒息，仿佛心里被挖空一角，懒洋洋地主动拒绝思考。他看着男人走向浴室的身影，意识到自己刚刚解锁了一项了不起的成就。

这种事一般都是放点爵士乐的，放刑侦剧的毕竟少见。

 

电视里被迫犯下罪行的优秀青年开始痛哭，主角正义而心痛的脸看得人生厌。

他按下遥控器。房间遁入一片昏暗与死寂。

 

浴室的光透了出来，还有水声。

 

 

*

 

「如果结束得早，还赶得上回去看《相棒》。」

他发出信息，对面的Gin在查收短信后恶狠狠地瞪了过来。他笑了笑，波本敏锐地各看了他俩一眼。

 

此时另外三人正组队在“案发现场”里查看，留下第一组并不和谐的三个人在会议室里互不理睬。拍摄的VJ们似乎都感受到了空气里的死亡气息，当然主要都是Gin散发的。借着男人的警告他想起上周三的夜晚，的确是该小心一些，他想，目前组织里还没有其他人知道这段禁忌又难以言喻的关系。

 

作为“有点小聪明但又没什么大城府的新人Rye”，如果在这场充满曲折与考验的游戏中，不得不因思虑不够而不小心暴露出什么真实信息，那就是这个了，他想。

真实又有爆点，他给自己的综艺水平打满分。

 

 

感谢总导演库拉索的毫无兴趣，死亡十分钟转瞬即逝。第二组搜证完后也没有任何休息时间，六个人坐在桌前开始第一轮推理（胡扯）。

 

基尔搜查了案发现场、小花园、温亚德和诸星的房间。手法专业，逻辑清晰，而且巧妙地契合了[怀疑前男友与别的女人有染]的人设。照片罗列出来，证实BOSS死于枪杀，案发现场有打斗痕迹，以及BOSS的情妇与二把手有非正当关系，但非常机敏地隐去了她自己与诸星的关系。此处应给香水照片一个特写。

然后基尔说，“我怀疑绿川。”

 

她的证据链里一条与苏格兰相关的都没有。

 

“你们再进去就知道了，”基尔说，“他搜查过的所有房间，布景都跟最开始不一样了”

“毁灭式搜证，必有掩饰。”

 

苏格兰跟波本果然是同盟关系，赤井想。

这不是很有趣么。

 

被指名的人倒是毫不紧张，苏格兰笑着说，自己不懂搜证，行事外行了点，不要见笑。

他说得一派温和，完全不像是个行为莽撞的人。言行不一致间衍生出极大的疑点，但又仿佛毫不在意自己会被人怀疑。这个同盟的诉求在他心里渐渐明晰起来。

 

为了确保波本获胜，苏格兰可以顶下凶手的嫌疑。只要多数人指认苏格兰，游戏就会以多数人的失败而告终，最终能见到那位大人的必是波本。

但那一定是最终的手段，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吃素的，太简单的陷阱绝不会踩，在此之前应该尽量先找一只替罪羊出来才对。

 

苏格兰不紧不慢地走到最前面，把自己拍的十张照片一一贴在黑板上，转过身来，说，“我怀疑Rye。”

 

“诸星。”

赤井面不改色地纠正到。

 

“别那么入戏，”他说，“Rye很忠诚的。”

旁边贝尔摩德的表情都快吐了。

 

 

虽然说着自己外行，苏格兰给出的推理却很完整。

时间线上，他与安室离开BOSS办公室时，BOSS还活着，而诸星依然留在里面，面色凝重，氛围紧张（此处插入赤井吐槽剧本设定过细，仿佛真的发生过似的）。而五分钟后（9:35）办公室里传来打斗声，正在办公室旁边的小花园抽烟的他和安室都听到了。

基尔在小花园拍到的三个烟蒂勉强可以作为辅证。

“另外，”苏格兰说得简单，“从动机上来讲，你和BOSS的女人有那种关系，动机也很充足。”

 

被指认的人皱着眉做作地思索了很久，然后给出一句轻飘飘的否认。

“不一定，”赤井仿佛很困惑地说，“也许女人对我没那么重要呢。”

 

“呵。”贝尔摩德讪笑一声，“你是不希望我帮你作证了吧。”

这么说着，其实已经在作证了。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对他的装傻充愣一直很买账。

 

“从9:45到9:55我发现尸体，这家伙都在我的房间里。”

按照故事流程，是他跟BOSS争执后去找女人谈心去了，剧本里他俩可是真爱。

 

“是抹去障碍后苦情男女的庆祝吧。”波本的插话从内容到时机都显得非常尖锐。

而且也很合理。

“枪声是9:42响起的。”波本说，“那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他在给剧本里他真正效忠的组织打小报告，毕竟他跟BOSS伏特加争执的内容就是取消某条供货线路，而这会影响他原本组织的利益。

概括下来就是，独自一人。

 

这个锅他背定了啊。

 

“伤心啊。”他笑得却挺开心。“冒犯了BOSS，我这个搭档的位置可能保不住了。”

“我可伤心了。”这一句赤井是看着Gin说的。

 

男人冷笑一声瞪了回来。

 

贝尔摩德适时站起来转了话题，不知是认真的还是捣乱，转了半圈把手搭在了基尔的肩上。

“我怀疑她。”

 

基尔面不改色。

 

贝尔摩德搜查了水无的房间，照片一贴给出一条关键线索，毒药。

“之后我就去了案发现场，BOSS的桌上洒了一杯咖啡，跟这个毒药闻起来同一个味道。”

真是粗制滥造的综艺节目，赤井腹诽，为了强行链接线索，毒药都有味道了。这么想着他抬起胳臂闻了闻自己袖口的咖啡渍，果然有股味道。

他震惊又悲痛地看了眼基尔（字幕：演技下手）。

 

“那是自杀买的。”明星女主持瞥了他一眼，反手握上女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此刻的棒读毫无演技。

“毕竟我的男人被你抢走了啊。”

 

噗——苏格兰没忍住笑了出来。Gin似乎也忍无可忍。

“不要演了，直接讲人设。”

 

真是粗制滥造的综艺节目。

赤井腹诽again。

 

 

波本没什么可说的，他只搜查了他自己的房间，然后就是到绿川的房间里跟赤井打嘴仗。不过撇清自己的自白还是需要的。

“虽然我没去案发现场，但是从照片来看，子弹的位置打偏了。”

从基尔和贝尔摩德的照片来看，的确如此。

波本说，“我和绿川都是职业杀手，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组织二把手也不会犯这种错误。”赤井不置可否地搭腔。

 

“情妇也不会哦。”贝尔摩德兴趣盎然地跟上。

 

基尔叹气。

 

 

赤井发现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他也只搜查了自己的房间，和到绿川的房间里跟波本打嘴仗。

“呃……”十张照片贴出来，他愣了半天。贝尔摩德直接开了嘲讽。

“你们怎么都爱到自己的房间搜证。”

 

大型懂装不懂还撞梗现场。

 

他耸耸肩，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用最真挚的人设应对一切。那就是——诚实。

“我怀疑安室。”他说。波本看过来的眼睛那么亮。

 

然后他阐述了自己在绿川的房间里的发现云云，日记本中藏着的血书直指凶手就是安室。

 

“照片呢？”波本问得平静。

“没来得及拍。”他答得诚实。

 

这是赤井进入组织以来，最诚实的一晚也说不定。他说的一切都有摄像机记录，事后播放时一看便知。说到底，他根本不在乎今晚这个游戏里的输赢，输了也无妨，他在意的东西本就在游戏之外。

在今晚之后的漫长时日里。

 

他是一定会见到那位大人的，赤井想。

但不是现在。

 

这段卧底时光还可以更长一些。

 

 

波本说，“如果等一下再进去搜证，找不到你说的那张纸，你就是在说谎。”

那要看苏格兰的毁灭式搜证做得够不够彻底了。十有八九是够的。

“只有凶手能说谎。”

好人只能被冤死。这一点倒是黑白两个世界通用。

 

他毫不在意地微笑辩驳。“我真的不是凶手。”

 

并没有风的仓库里冷空气飕飕飘过。

如果是真的综艺节目，这段的节目效果简直差透了。

 

基尔突然站出来挽救收视率。

“是不是凶手，就让我来试试吧。”女人径直走到他的面前站定，距离比一般说话时还要近一些，身高差的原因基尔由下看上来的眼眸竟还显得有些妩媚。

女人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食指和中指夹着耳垂。

 

基尔说，“再说一遍。”

VJ们都倒吸一口冷气。

 

贝尔摩德似乎真的与她有些交情，敲敲桌子说，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

基尔无奈地笑了笑。她是从这个动作开始被怀疑是卧底的，如今看来是要借机洗白。

“不是都说这招很好用么，我就去学了试一试。”

原来是要拿他垫脚。

 

带着低气压沉默了半晚的男人终于发出冷笑。

“在已经溅上血的衣服上再洒一遍血，可不是掩饰的好方法。”

 

基尔无视，直直地盯着他说，再说一遍。

毕竟是要看瞳孔的。他叹了口气，垫脚就垫脚吧，他讲实话无所畏惧。

 

“我真的不是凶手。”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彩虹大桥。

……总不能为了佯装自己不会这个CIA的技法，颠倒黑白硬说他是凶手吧。虽然在场没有人能分辨，但事后还有影像记录。

 

半晌后，基尔说，“他没有说谎。”

 

紧绷的节奏忽然松了跟弦，大家都舒了口气。

波本突然插话进来。

 

“再加一句‘我不是卧底’。”

 

[啧——]赤井听到自己的内心发出了烦躁的唾弃，占下风真是不爽。环视一周，波本挑衅，贝尔摩德看戏，苏格兰一脸事不关己的礼节性微笑。

Gin的脸色看起来更阴沉了。

 

剧本里他的角色就是个卧底，说这句话自然算是说谎。而剧本之外，他就更是卧底了。他既不知道基尔到底会不会CIA的测谎方法，也无法保证自己说谎时会不会有多余的生理反应——练当然是练过的，但此时似乎也不适用。

最好的情况是，基尔不懂测谎，只是在随口胡诌。但万一她懂，摸出他在说“我不是卧底”时有多余的动摇，难说这份谎言对应的是剧中还是剧外。

而万一他训练得当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剧本里明明就是卧底的他说谎时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刻意训练的事实就暴露无遗。

波本踩得可真准，赤井想，这话是无论如何不能说的。

 

“说吧。”

与他一起看刑侦剧的男人发出催促。肌肤相亲也抵不过立场相悖。谁都可以碾死，叛徒更是如此。

 

他与男人的对视显得无比漫长，然后他笑了笑，伸手覆上女人的手背，叠加一重额外干扰，看起来像是深情款款的告白又不尽然，他的目光看向别的地方。

（字幕：令人期待的画面出现了）

 

赤井看着Gin说。

 

“我是卧底。”

tbc

……都是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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