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的剪刀』

前情：【1】

 

 

情况有变。这一切无可言喻。

原本他是来救人的，但那意味着全副的武装和充足的人手。而现在，当务之急显然是自保。时间是下午四点，天将黄昏。在那之前他们首先要找到能够安全过夜的地方，整顿之后尽快出城。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把Gin以同事的身份带出去。

起码目前他是这样想的。

 

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突来的现实再一次改变。

他们原本想去居民区找一间废弃的民宅作为今晚的安顿点，但新拐入的街道丧尸的数量渐多，一路砍杀发现不可能消灭正面遭遇的每一只。怕拖慢前进的速度引来更多丧尸，赤井和Gin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甩开并没有近身的丧尸直接向前，到前面看有没有可以作为屏障的地方。

Gin侧身闪过从侧面扑过来的丧尸，在它即将扑向赤井前一刀插入它的后颈。刀刃拔出带了令人作呕的墨绿液体，但此刻无暇顾及。赤井同样一刀刺入正面袭来的丧尸的眼睛，拔刀时顺势把它甩了出去。前方右侧出现一个巷口，眼看路的另一端也涌来了丧尸群，他犹豫是否要拐进去试试运气。一个丧尸摇晃着从巷口退了出来，赤井心里一惊刀抬到了胸口，丧尸却向后一仰倒了下来。

武士刀修长的刀刃闪着冷峻的光。他直接将枪掏了出来。

 

巷子里是一个手持长刀的少年，严阵以待的架势像是日本最后一个武士。

彼此在短暂的对视后都慌忙收了手里的武器，少年迅速地打量了他们一眼和街上涌来的丧尸群，转身说，“这边。”

他听到少年的话语带着关西口音。

 

这条巷道显然刚被少年清理过，地上零星躺着三具被砍破脑袋的丧尸，还有一具直接身首异处。少年带着他们来到一处高墙下，一跃攀上了外嵌的梯子，他看了Gin一眼，后者显然没有要他礼让的意思，于是他也没有客气，跟在少年身后攀了上去，随后Gin也跟了上来。

丧尸虽然保有一定的力气，但并没有攀爬需要的平衡感，因此离开地面基本就意味着暂时的安全。他在上行的过程中仰头打量了上面的少年一眼。黑皮肤，关西口音，武士刀别在身后，短袖T恤以现在的天气来讲稍显凉了些。

他想对方大概并不认识他，但他认得这个少年。

 

曾经的关西高中生名侦探，服部平次。

 

他隐约能预感到少年将要带他们去的地方会有什么人在。

这一次绝对不会是令人惊喜的重逢了。

 

他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Gin的冷淡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

“快点。”

 

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服部在他爬到顶层时伸手拽了他一把，然后他看到了靠着墙壁休息的另一个少年。

 

工藤新一。

果然。

 

赤井没管服部的诧异，径自向工藤走了过去。少年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面容憔悴，身上盖着显然是另一个少年的衣服，周围散落着一些食品包装。似乎还未从这几日的惊恐中放松出来，他看到少年的一只手仍放在身边的手枪上。

他来到少年身旁，蹲下身来，说话时充满如释重负般的温情。

 

“好久不见。工藤。”

 

他想他永远也忘不了少年那对迎着光的眼眸，仿佛看到了某种希望。

工藤没有握着枪的那只手紧紧拽着赤井的手腕，因为虚弱而在急切地问话后气喘吁吁。

 

“你是来救我们的么？”

 

大概要让他失望了，他略带遗憾地想。

赤井依然笑得温和沉稳又充满力量。

 

“是的。”

他说。

 

少年的神情充满欣喜，但那对天蓝色眼眸中的光随即就暗了下去。在一瞬间他看到工藤俊秀的面容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微微扭曲，那是一种比见到丧尸还要恐惧的神情。

他顺着少年的目光转过头去。

 

Gin上来了。

 

男人对眼前的情景一目了然，停在三米开外没再靠近过来。Gin在见到工藤新一的时候大概也回忆了一下，这个男人可是声称记不得所有他杀的人。

但工藤毕竟没有死。
他看着男人脸上挂出一副邪恶而兴奋的表情，看似凶恶的眼神里藏了止不住的嘲讽。

真是变态，赤井想，就知道吓唬小鬼。

 

工藤握着枪的手想要抬起来，被他不着痕迹地按了下去。即使如此被吓到的少年仍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用另外一只手按着小鬼的额头给他按了回去。

 

“很烫。”

 

他这样说着，语气平淡得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赤井秀一当然知道工藤与这个男人之间的种种恩怨的，只是如今黑暗组织看起来已不复存在，Gin也没有继续追杀这个小鬼的必要。而且目前看起来，这个变态会很享受这种刺激小兔子般的游戏。

 

恶劣的男人在三米之外开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他被咬了？”

 

“没有！”

这样吼回去的少年刷得抽刀对准了Gin的方向。Gin咧嘴睨了服部一眼，将目光盯回了工藤。

他想这些个小朋友显然已如惊弓之鸟，而且从服部的反应不难看出，他们已经遇到过那种把被丧尸咬过但还未变成丧尸的人直接处死的“正义”了。

服部还算冷静地说，“只是在这里过了两夜冻感冒了而已。”

 

他看了看已经不再挣扎的工藤，拍了拍小鬼的头，起身笑着将少年对着Gin的刀刃推开，将话题转向更为实际的方向。

“刚刚在巷口，谢了。”

少年看他的眼神并没有放松戒备。

然后他说，“你为什么会在那里，食物不是还很充足么。”

 

工藤身边有两个大书包，敞开口的那只包里装着很多食物，即使已在这里过了两天也还剩大半，另一只未拉开的更是塞得鼓鼓囊囊。虽然出来补给一次不容易，但两人携带的分量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即便如此也硬要带在身边。赤井为自己的推测皱了皱眉。

 

戒备的少年终于把握刀的手放了下来，但仍未将刀收起来。服部说，“没有水了。”

关西口音的少年顿了一下。“而且，我想找点药。”

 

他看着少年说话时认真的神情，难免有些特殊的情怀。服部是来自大阪的少年，那里一直以来都是没有灾情报告的平安区，疫情爆发伊始大批的幸存者都逃向那里。

这个少年也许是逆着涌动的人群奔进这座死城的。

 

他从背包里掏出水壶俯身递给工藤，但工藤只是咬着牙死盯着Gin一动不动。他只好笑了一下，将水壶递给了服部。

 

背景音里能听到服部带着关西口音劝工藤喝水的话语，半是讨好，半是哄劝。他走到男人身边，与他并肩看着这座城市的样子。满目疮痍，一片死寂，偶尔晃动的身影全是面容可怖的丧尸。天边燃出隐隐的红霞，天快黑了。

听着关西少年急切又无可奈何的语调，他还是笑了一下。

 

“笑什么。”

男人的声调已从刚才充满恶趣味的玩味恢复到了一贯的冷淡。

 

“没。”他说。“只是觉得，你的……敌人？还真都是些厉害的家伙。”

“即使是小鬼也能活到现在。”

 

Gin冷哼一声，“你是想夸你自己吧。”

然后他偏过头瞥了墙边的小鬼一眼，“你没看到他已经快不行了么。”

 

“只是发烧而已。”他说，“不会有事的。”

他在说话时仍看着天边那抹淡薄的绯红，语调温柔地像是谈论邻家的宠物。

 

 

如此一来计划不得不变更，他们需要一个能够作为长久据点的地方，起码不能是屋顶。以工藤的情况来讲，在屋顶再冻上一夜，恐怕明早真的会挂掉。目光所及是一片空地，还算干净的广场中伫立着一座威严肃穆的大楼。

 

国立图书馆。

 

在政府还试图控制疫情时，图书馆就早已停止对外运营，毕竟没有人在逃命的时候会有闲心来看书。由于是提前自主关闭的大楼，门窗及楼外的铁栅栏门都上着锁。也就是说，那里应该空无一人，活人，或者活死人。

 

他转过身，看到生病的小鬼在饮水后似乎恢复了一点活力，原本干裂的嘴唇也湿润起来。

然后他做了简短的指示。

 

“我们去那边。”

 

他指着国立图书馆的方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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