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不断的过往.
 只需要纯真的狠很的一刀.
 所有怨念与爱.
 便在这里了断.
 如果你没有.
 我会借给你.
 金发小王子的剪刀.
 然后.
 我们一起重新来过. 』

↑过往不易·仅为保留↑

感謝一路相伴至此
我會一直在這裡

[赤G]清醒

旧文搬运

……如果有没看过的新来的小伙伴

请把我当作一个日更万字的勤劳の写手蟹蟹(殴


* * * *

 

 

 

他被深夜持续不断的铃声吵醒。

 

其实在铃声刚刚响起的时候便已经醒了。多年积累的习惯更像是一种陈疾。倒也不是睡不安稳。只是工作的性质特殊罢了。年轻时常有半夜急急忙忙打来的电话。召集说哪里出了事件。于是又是一夜紧张。那个时候也谈过几次恋爱。女孩子有时会有深夜倾吐的习惯。或者撒娇或者吵闹。仿佛深夜电话是恋人的一种权利。接下后倒也不觉烦琐。三言两语一一应下。

只是。

如今的突发性小事件自然有现在的新人去接管。若非极大的险情自然不会贸然打到他这里。至于半夜打来耍任性的恋人。

 

许久以来已不存在这样的人。

 

他摸索着按下接听。但没有说话。耳边滋生细微的电磁声。因为深夜的静谧而格外明显。

午夜打来的电话多半带了几分急迫的意味。只要按下接听就会有人自动答话。

而电话另一端始终一片沉寂。又隐约夹杂了稍嫌粗重的喘息。像是灵异一般。他想可惜他并不惧怕鬼怪。

 

男人说。到C街来。现在。

 

对话就此被掐断。大片沉寂重又扑涌过来。但那个低缓沉和的声音落在耳膜上颤出微微的回响。仿佛在房间里盘旋着消散不去。

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屏幕发出刺眼的小块光亮。通话结束而回到初始的界面。时间是凌晨两点一刻。适合梦魇与幻觉。或者半夜打来耍任性的恋人。

 

他想起那个深夜电话是恋人的一种权利的说法。坐起身来想起已是很久未见。

他想起男人的名字。

 

Gin。

 

 

这样的事已显得遥远。

卧底时自然是要遵从指令。电话打来说去哪里哪里。便驱车赶去。然后见到这个发号施令的男子。夜色里被月光映得一片清冷。等到身份挑明战线拉开之后。自然也就相当于决裂了。Gin上一次要他到某处去已是几年以前。中间还透过了某个女人。赴约之后全是要命的事。人却没有见到。

胸口留下小巧的伤口。子弹着实嵌进了肺里。他在呼吸间感到剧烈的疼痛。亦知道对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实在是亏大了。他后来想。

 

至此便再没有对方的讯息。联络也不再有。过往种种如夜色或者雾霭被晨光驱散。他想他们本就不具备再相遇的可能。这样的电话也像是大病初愈后的一场小幻觉。但来电记录切实地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他在出门前习惯性地摸了下藏在衣下的枪支。又为这样的举动笑了下。

其实幻觉或者诡计都无所谓。

既然Gin这样说了。便一定是会去的。

 

 

是隐蔽的街道。他在巷口停下车。车灯熄灭后立时一片昏暗。只在拐角后有一盏灯仍在亮。地上躺着几个人。刚发生枪战的感觉。但警察并没有来。想来是装了消音器而没有引起惊动的缘故。他想着Gin这样警戒的人一定本是藏在某处的阴影下。待看到他确是独自一人后才会现身。因为有着这样的想法。并没有直面彼此的准备。转过巷口便看到靠在墙上的男人。光亮从正上方罩下来周身一片金光闪耀。

他便愣了一瞬。

 

只是一眼。隔断的时光便消失不见没了踪影。Gin的额前散着一些稍长的碎发。光影勾勒出男人脸部的线条依旧坚毅俊朗。他看到Gin的眼神一如旧日般明亮犀利。嘴角勾起像是计谋得逞的小孩。

却是放松的。

 

他笑了笑。初时还按在枪上的手自是早已移开。寒暄显得熟练而自如。

 

内斗。

 

他这样说。结论的成分大于问询。Gin的衣着依然是黑色长衣。因为光线充足而映出深浅不同的印渍。那是血的气息。他们对此都格外敏感。

Gin说。你很清楚么。

他笑笑说。当然。

说。毕竟在你手下做过么。

 

在昔日卧底于Gin的组织时。朝夕相处。鲜少分离。Gin的喜好与秉性被他一一记在心间。为了种种于公于私的理由。而黑暗组织与他所在的体系有着不同的生存规则。Gin的脾气足以构成威严。但是私怨也一点不少。比如杀了这个人的干爹或是那个人的姐姐。之类的。复仇之流每一次都来得汹涌。

他想起自己上一个女友便是死于Gin的枪下。他自那之后再没有交过新的女人。

遗憾的是原因并不是那个逝去的温婉女子。

 

看得出Gin的伤势不轻。体力也不充沛。倚墙站立都显勉强。情况不是很好。莫不是差一点就被干掉了。

还好没有。他这样想着。已到了极近的距离。血的味道显得十分浓厚。他看到Gin的脸色发白。唇角干燥。因为倚着墙而矮了几分。这样的境况还是有趣的。

伤很重啊。

他这样说着。像是带了莫名的咏叹。但更像是说给自己壮胆的借口。

他撑着墙。像是将这个男人圈在了怀里。然后他微微低下头。Gin的枪管便抵着下颚顶了上来。

 

Gin说。现在可不是发情的时候。

他的嘴角带着血却勾着笑。血沾在发丝上映得更是红艳。

 

Vermouth呢。他这样问。对拒绝的举动没有任何不悦。他想Gin是处在了怎样的绝境里才会打电话给他。感慨之余不禁一阵微薄的幸灾乐祸。

真是恶劣。他想。

Gin在答话前有一个微小的迟疑。

然后他说。我不向女人求助。

 

他想起Vermouth的美艳的嘴脸。可以想见言语间奚落的意味。也明了男人藏在话里的意思。只是难以想象Gin会吐露这样的字眼。

可惜他一向是幸灾乐祸的。尤其对眼前这个男人。

 

远处响起警铃刺耳的声响。他说。不管怎样。

他搂着Gin的腰将他架起。说。遇到困难知道找警察。安全意识还是不错的。

Gin在他耳边一声嗤笑。微小的气流划过耳郭消散在风里。

 

 

 

他将简易的医疗箱摆上桌面。Gin亦开始除上身的衣物。因牵扯伤口而微有皱眉。他意识到彼此都坦诚得不可思议。

后来电话响起。他到屋外接听。后辈说C街发生了枪战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他向屋内张望看到Gin已经自己动手开始剖开伤口。炽光灯将血色映得鲜红。

他挂断电话。觉得找不到插手的地方。原本Gin这样的男子便是找不到缺口的人。他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试图这样做过。最后的胜败亦不好论。看到Gin将腿上的子弹取出。便递上绷带。背上亦有面目可憎的伤口。想来终是找到了这个男人自己无法顾及到的地方。没有问询便直接将药膏抹上。

大概是太凉了。接触时能感到Gin的周身都是一紧。细微反应总是难以被克制。何况也显得没有必要。

稍稍用力将药抹开。

如此。便触到了伤口的温热。

 

 

2.

 

他回来时已是破晓。

天边初时还显得黯然的鱼肚白逐渐也溢出一些红的暖意。推开门后屋里仍是一片残像。被他捡回家的男人霸着他的床睡得沉和而安稳。

 

他隔着很远的距离看向Gin。一时忘了将手上提的早餐放下。大概还是受了伤痛和疲累的影响。素来警戒的男人竟也松懈下来。他遥远地望着Gin将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又被浅灰色的晨光塑得柔和许多。

因为习惯了往日的凶恶或冷漠。平和的模样立时便突兀起来。又映着暧昧的晨光。

像一种诱人的宁静。

 

他想他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他确定对于Gin来讲。这样的安眠一向是稀缺的。

 

第一道阳光刺破浅灰的薄暮。

新一日。

 

他将早餐放在桌上。咖啡的香气忽而浸满房间。论时间再过不久就是工作的时候。并不足够补一个短眠。他想他已很久没有这么悠然地吃过早餐。

 

后辈毕竟是匆匆忙忙地打来电话与他求助了。他便又到案发现场去了一趟。实质性的结论自然一条也没给出。作案人已经在他家睡得安稳。与其说是辅助后辈。倒不如说是去检查有没有遗漏的痕迹更为贴切。

而Gin行事自然是干净利落。

 

出门前他还在与Gin包扎伤口。会伤到这么重的确是罕见的情形。他在心里想怎么你没了我就不行了呢。但玩笑终究还是放在了心里。

除了知道Gin对这样的玩笑绝对不会欣赏之外。

他还记得当初处心积虑要将这个男人牵上死路的其实并非他人。

 

奇妙的转变。

 

他难免还是故作感慨了一声。说若是让后辈追来发现男人就躲在自己家里实在是难以解释。

而Gin对这样的言论仍是轻蔑与不屑。

解释?

Gin说。

你不是最擅长说谎的么。

Rye。

 

太恶毒了。他想。包扎时难免大力了些。但这样的言语却是一针见血。单音节里蕴藏了很多旧日时光。又被一一唤醒。Gin的笑里依旧充满了凶恶的意味。又戏谑又邪恶。

还真是……

 

他俯下身去。男人唇角邪恶的弧度消失在唇齿间的温存中。

大概是刚刚吐露了恶毒言语的缘故。亲吻像是淬上了毒药般腻甜。

 

后来他在他们重逢的地点回味了这个感觉。熬夜带来的清醒与耳鸣绕在身边纠缠不去。警灯的红光将现场映得一片诡异。办案人员在身边走来走去神色匆忙。Gin行事自然是干净利落。现场除了死人再无其他。而帮派火并毕竟不同于劳民伤财的罪行。或者说很多时候他们反而乐于看到这样的事情。死掉的与其说是受害者。不如说是警察们咒骂了多年的罪犯更为贴切。警车最终收了声安安静静地走了。黎明的巷口一片寂静。因为毕竟有别于警察。后辈请示他是否要深追。

他掐了烟。说。交给我吧。

淡薄的烟雾随着言语消散在微凉的潮气里。

 

他想Gin也许还是不够了解他。其实他鲜少说谎。只是看真话说到几分罢了。

他揽下了这件事。但并未说要将之解决。

最起码不是现在。他想。转而拐进街边仍在营业的24小时店。

 

仍然存有那年的印象。男人喜爱的食物与口味还算记得清楚。

他在付钱时忽然笑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后来他回到家。被他捡回家的男人霸着他的床睡得安稳沉和。

 

 

他俯下身去。将地上散落的绷带与纸巾一一收进纸篓。本是一片殷红的血渍在几小时后已是乌黑模样。印在纯白绷带上多少有些污浊。但心疼之类的矫揉情绪是不会有的。实在是习以为常。而且这本就是他们能够相见的姿态。

 

静寂的空间里忽然响起手机铃声。他在按下接听时只是礼节般不愿打扰到正在睡觉的人。然后他握着手机顿了片刻。屏幕上映着Vermouth的名字。

那其实是Gin的手机。

 

他犹疑了片刻。还是将手机放在了耳边。但并未答话。

像是某种宁静的对峙。他记起女人美艳的容貌。

然后他听到女人的声音。慵懒中藏了七分玩味。不经猜疑而直抵答案。女人说。

 

Rye。

 

他轻笑了一下。黑暗组织中不乏太过聪明的人。每每相遇都是极为心动的时分。他回话说好久不见。他在这样说是仍是看着里屋熟睡的男人。

 

多年未见Vermouth也仍是喜爱八卦的女人。谈话间倒是将原委一一说明。大意无非是组织里与Gin有宿怨的人终是动了手。并且来势汹汹。Vermouth说。元凶目前还逍遥法外。Gin既然伤重的话,FBI先生是不是该负责保护下。

而他想这句话里微妙的讽刺实在是不少。但并没有与之较真的意愿。不解之处仍然存在于别的方面。他觉得稍有奇怪。

他说。对于你来讲。为难Gin的人与Gin都是自己人吧。何必这么偏颇。

而女人答得倒也毫不避讳。

说。因为那人长得不好。

 

还真是直截了当。他笑了一下。随即听到又一个发问。

 

女人说。Gin的手机我都一直没敢碰过。

说。他存我用的什么名字。

 

他为这样八卦的问题挑了下眉。又觉得确是符合女人一贯的喜好。

 

Vermouth。不然呢。

他这样问。

 

而电话另一端女人给出故作遗憾的叹息。又更像是自言自语般的感慨。

说。我还以为会是Martini呢。

 

他对这样的冷笑话并没有怎样的反应。接受或者拒绝都是Gin的事情。而Gin显然存的仅是Vermouth而已。而女人显然也没有等他回应的意思。

 

总之。

她说。

就交给你了。

 

电话在此被掐断。房间重又回复初晨的宁静。仅是片刻已显得明亮许多。Gin的长发因而更加明艳。素色的空间里平添一份诱人的金。

他微微眯起眼睛。手里握着男人的手机并没有放回桌上的意思。

 

既然Vermouth已经提到了。

 

他想他也是好奇Gin存他用的是什么名字的。千万别是什么[该死的FBI]之类的。他为这样的想法稍微笑了一下。

道德什么的。都已经把夙敌捡回家了。他想。看一下手机也无妨吧。

他并不介意被人评价为恶劣。或者说。

如果能让Gin如此评价他。反而会有某种得意的窃喜。

 

所以微小的迟疑仅是一秒的事情。

他拉开联系人列表。匆匆浏览发现并没有任何可能是自己的名字。倒也是情理之中了。他想。同时也为没能在如此重要的信息来源中找到直白的如同[BOSS]的名字感到微薄的遗憾。

Gin存在手机里的名字不多。而且似乎都不太重要。大多数都是他在卧底时便已经知晓的。新来的大概也只有Vodka之类。然后他拉开通话记录。屏幕上排满一行行的数字。如果他还在卧底期大概会奋力将之一一记下。但现在。

还是算了。

他想。

 

Gin当然不是会直接存下[BOSS]的人。凭他的能力记几个号码也自然简单。

他在那些成串的号码中找到自己的手机号。他想他很高兴Gin愿意记住他的号码。

 

他一高兴作恶之心便涌上来了。

 

他在存储号码时修改了好几次。从Rye改到Akai又改到Syuuichi。觉得太肉麻了自己仿佛也承受不了。最终他想了想。径直输入了H-O-N-E-Y。

Honey。

他觉得自己笑得很恶劣。又忍不住开始想象下一次Gin接到他打去的电话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这样很好。他想。

他在床边俯下身来。在极近的距离打量Gin的模样。一些发丝掩盖面容而稍嫌凌乱。他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将之勾去而后。

难得的没有惊醒与拔枪。

 

他想这样很好。

 

 

3.

 

他在推开门前忽然闪过某种微妙的感觉。

后来他意识到。那是空气里烟的味道。

 

然后他推开门。

美艳的女人坐在他家沙发上笑得明艳。夹着烟的姿态仿佛出自旧年代的黑白老片。

女人烟。

 

他挑了下眉。随手将门在身后带上。

说。跟你确认下。门是屋里的人打开的,可不是你撬开的吧。

 

Vermouth笑语盈盈地接过下一句。说。不然呢,要考虑换锁了么。

 

他耸耸肩。同样笑着回应说。那倒不用。

说。对你们来讲,真要撬也没有撬不开的吧。

 

他在说到[你们]时往里屋看了一眼。女人捕捉到这样的信息,自然而然地答复他说,还在睡。

说。这次伤得很重哦。

 

所以也很好欺负。

 

他为这样的评价撇了撇嘴。Gin毕竟是个例外。本质上他还是个正义使者。更为在意的还是眼前这个女人。毕竟FBI里还是有人知道这个著名女影星的身份大有问题。若是被人知道他们有所来往,实在是麻烦的事。

所以他问。所以你是来探病?

 

恩……访友。

Vermouth这样纠正到。

而他想Gin与这个女人的关系显然不能以朋友二字盖棺定论。但如果这个友字指的是他的话。那他还真是麻烦大了。

 

女人说。顺便给Gin送点东西。

 

他笑笑说。那但愿别是走私的军火。

 

不至于。女人将手边的袋子往前一送。说。违禁药物而已。

 

还真是理所当然的答复。他想黑暗组织的实力自然还是信得过的。他大概是不用担心什么的。

虽然他原本也没有在担心这些。

 

说。我应该能相信不会有警察追这些药物到这里吧。

他在这样说时多半是调侃的语气。漫不经心。又有讽刺。

 

而Vermouth说当然。

说。就算来了也是为里面那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语句在这里被刻意的停顿分隔开。后半句因而忽然显得刺耳起来。

 

和窝藏他的人。

 

她在这样说时掐了烟。最后一缕灰白色的气体绕着指尖袅袅升起又散开。

 

Vermouth说。你应该知道单凭你收留Gin这一点,只要有人跟你的组织打个小报告,都不需要证据,你就完蛋了哦。

她的语气轻松。神态倒是有几分认真。

他微微眯起眼睛。对这样的直白稍感意外。现实如何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但毕竟背景悬殊这样仿佛是友人的姿态已经使人尴尬。直接点明这一点无疑不是渲染气氛的好方法。

 

这是威胁?

 

是提醒。

 

女人说。这么没水准的手段当然不在我的喜好内。目前。还有Gin。但是。

她说但是。

我们的组织你也待过,高姿态的人实在是少,若是被其他什么人发现这件事,你应该会很麻烦吧。FBI先生。

 

他看到Vermouth站起身来,走近他而成一个亲密的姿态。女人说。作为你收留Gin的回报,在你金屋藏娇的这段时间里,我会替你留意这个人的。

女人将一张相片拍在他的胸口。

 

他接过相片看了一眼。论面容的确不是Vermouth喜欢的类型。而这样的意图其实是想叫他注意这个人吧。

 

总之。

 

他看到女人将脸贴了过来。容貌美艳一如当初。

 

小心一点啊。

 

 

Rye。

 

 

 

门被带上后屋里一片静寂。他想如果Vermouth带来的是一个警示的话,那她无疑来得太早了些。现实如何他一直都很清楚,也不需要人来将之点破。

他走到窗前,看到女人驾车离去。黑衣墨镜,一副明星出游的派头。或者与黑暗组织本身也没什么差别。然后他习惯性的环视了四周的情境。

一切安好。

他拉上窗帘。

 

环扣滑过金属感发出干脆利落的摩擦声。还有布料被扯冻儿发出的声响。空间霍然昏暗起来。被他窝藏的男人在这时走出房间。身上穿着他的衣物。因为刚刚睡起,长发略微显得凌乱。一些燥起的发丝卷着奇怪的形态露出边角,又映出亮眼的光泽。Gin的眼眸在昏暗的光景下愈发明亮起来。

他看到Gin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径自走到冰箱前。门被拉开后仿佛夹着冷气的光将男人的轮廓映得清晰。Gin拿出冰镇的罐装啤酒,拉环被拉开时的声响同样显得清脆动听。

 

嗒——

 

糟糕的生活习惯。他想。但还真是毫不见外啊。

他为此稍稍翘了嘴角。

 

他一直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这般危险而迷人的。时过境迁似乎有了多余的顾忌。彼此的相处也带了更多附加的危险。但并非每一种危险的气氛都曼妙而美好。比如照片上的那个人,就如同腐败的酸奶。

而Gin依旧是陈年的酒。多饮致死。但也无妨。

 

他想起当年卧底时他也不是没有为之赔上性命的觉悟的。虽然那时大抵是为了任务。而这种微不足道的小威胁。他还没有为之担忧的打算。

他坐在沙发上摸到Vermouth送来的东西。拾起看到是些效用极好的外伤药。内心感慨说黑暗组织的待遇其实的确不错。然后将手里的东西对着男人晃了晃。

 

该换药了。

 

大抵是这个意思。Gin接到这样的讯息后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将手里的铝罐放在桌上,然后走到他身旁坐下。偏过身将背后的伤口面向于他。

这一串动作都娴熟自然。不扭捏。不防备。

他抚着Gin的脖子将那些长发顺到胸前。

他想他窝藏这个人是对的。

 

他将男人身上的绷带拆下。一些纱布粘在伤口上,扯下时难免稍嫌疼痛。因为男人的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想估计也还是一副冷掉的面孔。这很无趣。

所以总叫人想要将他变得有趣。

空间在拆拆剪剪的过程中始终一派宁静。钟表的声音。剪刀放到矮桌上又被拿起的声音。黏在伤口上的纱布被扯下的声音。药品的包装被扯开的声音。

 

Gin说。我可不是知恩图报的人。

他看到Gin的手里拿着那张照片。上面印着令人扫兴的腐败酸奶。他想刚刚的对话Gin肯定是知道的。他完全不信Gin是外面有人在谈话还能安心睡觉的类型。

但是这样的言语仿佛夹了某种善意的提醒。他想黑暗组织忽然间变得有良心起来。这样的想法让他很愉快。

他伸手将Gin手中的照片拿走,随意地丢在一旁。这样的姿态仿佛是从背后拥住了。

但也只是仿佛。

 

放心。

 

他笑了笑。说。

 

我还不了解你么。

但是。

 

他说但是。

他俯过身去,话语因而得以落在男人的耳边。气息间夹杂了暧昧与愉悦。还有被现实掺进来的无可避免的苦涩。

 

他说但是。我警告你,千万不要被捉到哦。

 

Gin。

 

 

这样的话,彼此就都还是安全的。虽然目前也并未出现值得在意的小威胁。但这样善意的提醒今天已经出现许多次了。

善意但心存逗弄。提醒却也在轻视的。

 

被抓这种事。他想他还真是在侮辱这个男人的能力了。

当然。

在那样一场彼此都心力交瘁的对峙后,若是Gin当真被其他人捉了去,反倒是侮辱他的能力了。

 

Gin嗤笑一声。偏过头来。彼此的面容贴的极近,难免有些模糊的失焦。但轮廓依旧清晰明了。眼尾的利感不减分毫。眼神直抵眼底,看得人口干舌燥。

 

那我也警告你。

Gin微微扬起下颚。说。

不要乱改我手机里的名字。

 

H-O-N-E-Y。

 

 

他笑了一下。他想到底是甜蜜的词语,即使被人念得咬牙切齿也难掩甜腻本质。而精明如Gin无疑做了一个亏本买卖。他想Gin本就不可能会被人抓住,无论他是否善意地提醒这一下。

但至于他。

他想他会矢志不渝地继续做这些小恶作剧的。

 

 

他俯过身去。

 

矢志不渝。

 

 

4.

 

 

日子忽然平缓起来。不可思议。

明明是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男人,更常见的姿态是严峻又冷漠。昔日遮掩矛盾的假象也已揭开,再见面没有兵戎相见实在是微妙的事情。

不好说是为什么。但肯定不是因为心里的欢喜。

 

最好别是。

 

他们的相处在一段时日内变得平和,仿佛忽然失了彼此原有的那种鲜明的色彩。黑与白都不具意义。像是天黑以后,又在天亮之前,天空一片混沌的灰。古老的国度里名为盘古的男人还未从蛋壳里孵化出来,天地未分,善恶尚且暧昧不分。

Gin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斜睨了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人一眼,随手将潮乎乎的毛巾盖在赤井脸上。随之而来的是某种洁净而芬芳的气息,洗发液是自己惯用的牌子。他笑笑将脸上的毛巾抓下,然后发现电视已转了台。

传说中的抢电视。

真是又温馨又有趣啊。他想。如果转去的频道不是在报道什么爆炸事件就更好了。

 

是一场实时报道,大意是一小时前某酒吧发生了小规模爆炸,几人丧生,几人重伤。爆炸原因不明,推测是恐怖袭击,但总之这地方算是毁了。他想这大概是Gin常用的交易场所,或诸如此类,否则也不可能引得这个男人费心关注了。画面上随机被采访的目击者或兴奋或惊恐地描述着爆炸时的景象,背景是人声鼎沸一片废墟,而记者忽然转向人群里的一个胖子,那人却在镜头跟上后立时转身走了人。

他不禁笑了一下。

Vodka。

他想这个小胖子怎么没了大哥就不行了呢。连被电视拍到这种低级错误都无法避免。

然后他听到男人特征鲜明的冷哼。

 

哼。

 

不知是感慨自己遇人不淑还是恨铁不成钢。他笑了笑,配合般给出呼应的单音节。

 

唉。

 

男人果然投来质询的目光。他迎着这样的目光看到Gin的眼角藏着细小的愉悦。

心情不错。可以逗弄。

FBI的才能用在这方面真是格外好用。

 

说。我果然是你所有搭档里最好的一个吧。

 

Gin在这样的言语后微微眯起了眼睛,仿佛思索的样子。男人的下巴微扬,眼神低低地看着他,嘴角微小地吊起,那种不屑一顾又充满戏谑的神情。

让人看了就很想咬一口。

Gin说。是笑话讲得最好的一个。

 

还有谎话。

 

气氛忽而冷了下来,或者说是回到了惯常的模式。毛巾也干掉了。

Gin将遥控器丢回给他。而他在转台前似乎随意地补上一句。

 

需要帮忙么。

 

他在这样说时并没有看那个男人。只是盯着电视屏幕。画面上仍是一片废墟,乌七八糟一副凄惨模样。

然后他听到Gin的冷声调的答复。

 

不用。

 

理所当然的拒绝。

仿佛意识到自己问了句蠢话,他笑了笑,将电视转去另一个频道。歌舞升平一派热闹景象。他想他当然知道Gin是会拒绝的,而且他原本也没有真要帮忙的意思。

实在是立场不合。到底已经不是卧底的年月,没可能为黑暗组织效力半分。

但他毕竟是这样问了,也算是表明了某种态度。或者说从一开始接下那通深夜打来耍任性的电话,再到将人捡回家窝藏起来,他的表态已是足够了。爱憎分明、即使是恋人犯法也一定揪他出来的鲜明态度毕竟只属于少年侦探,成年叔叔大概可以有另一种更为圆滑的心态。夙敌当然不能成为恋人。但可以做秘密情人。

 

重点在秘密二字。

 

这是一种情趣。能够领略这一点的人通常气定神闲,自恃稳重心里又打着小算盘。

白衣怪盗在天上飞得得意洋洋。

 

 

然而他还是到了爆炸现场。

毕竟是大组织里的高层人员,彼此闹一下难免弄得这片地区鸡飞狗跳。之前后辈打来寻求意见的电话他也只是那么一听,作案的人员与目的他都很明确,但实在难以交代于他人。之后上头批下指令点名要他负责这事,他稍稍皱眉心想这下可难办了。

那个骄傲的老大已经明言不要他插手。但大男人在工作和情人间当然是要选择工作的。面容冷峻的男人在里屋做着不知第几百个单手俯卧撑,伤后休养得太安逸,体能恢复是必须的过程。他意识到Gin从住下后还未外出过。大概是在等彻底恢复后好去了断了外面的麻烦吧。

在受伤而脆弱的这段日子里。他是被信任的。

他想起许久以前前辈教导他的简单道理,说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敌人也知道这一点。

他想,还真是。

然后他记起已经不知被丢去哪里的那张照片。他想情报源是有了。就看女人是忠于组织还是喜欢看戏了。

答案当然显而易见。

 

温馨的小日子至此暂停。生活恢复至男人出现以前的忙碌状态。频繁地穿梭于各种案发现场,有一些与男人有关,有一些则无关。Vermouth给的情报相当讨巧,既能让他抓到那人手下无关痛痒的小虾米交代任务,又保着组织里的重要角色让他碰不着。他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女人更精明些,自己着实做了一笔亏本买卖。那些小人物本就不需要借助她的帮忙,而Vermouth要的报酬却很难搞。他思索着夜半三更拿手机拍下男人的睡颜但不被枪指的可能。心知这女人果然是八卦的。

 

然后他走出废墟一般的酒吧。曾经出现在照片上的长相着实一般的男人出现在他眼前。他想他近来的确是抓了这人不少手下,但如此直接地出现来复仇是不是也太傻了些。

 

赤井秀一。

 

来人这样问询般念出他的名字。但并不需要他的答复。

他也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人,手却已经摸到了枪。

 

那人说。你可能知道我是谁,但是无所谓。

说。我听说过你和Gin的事。

 

他在这里微微皱了下眉。动作微小近乎不被察觉。只是接下来听到的内容与预想中的威胁恐吓相差甚远。摸在枪上的手也拿开了。只能说人果然是傻的。

因为那人说。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他想这就对了。Gin没可能在他的组织里大肆宣扬他们似真似假的恋爱关系。而这个男人听说的可能是表象上毫无争议的[Gin残忍地杀害了他的女友]这类言情戏码。且不说Vermouth在这条不太正确的消息的传播中起到的作用,如今他又有正义使者的身份标在身上。他想起他与Gin的立场本是极端对立的。

他笑了一下,会用爆炸这种低水准的手法,大概原本头脑就简单些吧。而家里那个男人居然会被这样的人弄到伤重。他想他也许应该怀疑那是Gin变相制造出的约会机会才对。

这样的想法令他很愉快。似乎便欣然接受了这个简单的提议。对方的条件也开得简单,无非是少为难他手下的人。

他微微眯起眼睛,象征性地回开了条件,说,等你找到Gin一定要告诉我。

 

说。我不想他死在其他人手里。

 

我理解。那人说。他也杀了我弟弟。

 

 

莫名其妙。

他想这人大概只有Vodka的水平。或者最起码长相只有那样的水平。虽然也可能还揣着利用他做掉Gin然后再解决他的心思什么的。但还是太简单了。夙敌什么的,果然只有他才担得起这个名号。他在这样想时本应心情不错,却又未遇见如此莫名其妙的事情难言愉悦。这个时候已是深夜,正好是一回去就能拍到男人睡觉模样的时候。

他与Vermouth通了电话。玩笑般与她抱怨没有告知自己那人是这样容易解决的角色。女人答得倒也充满戏谑。

 

喂喂。她说。注意立场啊。

 

笑谈一场。他便笑了下。然后他挂了电话。打开门。屋里是广漠的昏黑与静寂。街道上的灯光透过窗户映在地板上像是小片的荧光。他将门在背后带上。然后打开灯。开关被按下的声音简短而干脆。然后空间霎时明亮起来。

而Gin不在了。

 

 

他想糖衣炮弹果真是可怕的。更可怕的是Gin并没有给他任何甜头。他却先习惯了房间里多出的另一个人。

 

他的甜蜜的忧伤大约持续了片刻,就被稍嫌粗鲁的敲门声打断了。隔着门板听到Gin的冰冷的声音。指示简单又充满居家色彩。

 

开门。

 

他想起他是应该要给男人一把钥匙才对的,又对心里忽然冒出的欢喜感到无力。但无论如何。

回来就是好的。

他打开门。金发的男人站在门外。眼角带着微小的不悦。仿佛是被关在自家门外而气恼一般。

 

这当然只是甜蜜的幻象。

 

任务?

 

他这样问。Gin也只是回他说。需要告诉你么。口吻是一贯的冷淡。

 

不可爱。

他想。果真不是知恩图报的类型。而他窝藏男人这么久。模糊立场,又与莫名其妙的人打了交到,居然甜头都只是些幻象。

虽然不想太低俗。但是。

 

他笑了笑。

 

你的体力恢复好了?

 

怎样。

 

 

我们来检查下吧。❤

 

 

 

然后。

他找到了三更半夜拿手机拍下男人的睡颜而不会被枪指的好方法。

 

 

 

5.

 

 

Vermouth之后又来访友了一次。深夜。

这个女人带来的第一条坏消息就是索要她指定的酬劳。

 

而他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女人便也配合地挑了眉梢故作惊讶。说。正义使者也可以不守诺言?

还是说。是作为恋人的独占欲在作祟呢?

 

他对这样尾音上扬的微讽显得不以为然。只是避重就轻地应付说,银色子弹的话,你不是已经找到新的继承人了。

戴着黑框眼镜的大头小鬼的鲜明形象蓦地跳入脑海。

Vermouth似乎对这个回避不太满意,但又没有追究下去。回应说毕竟是小鬼头罢了,不可能像他当年般那么英勇。

说。毕竟我们组织再怎样也不会出第二个有勇有谋到敢向FBI求救的笨蛋了。

 

里屋的门在这时被推开。对话的核心人物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即使被称作笨蛋也冷淡得不屑一顾。只在门口冷冷扫了两人一眼,便向冰箱的方向走去。

而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别有意味地笑了下,说,那可不一定。

 

话说回来。Vermouth说。你觉得,既然我们调过Martini,我会没见过这家伙睡觉的样子么?

他为某个敏感词汇所暗藏的信息皱了下眉,心中的确闪过些许不悦,但无奈这句挑衅的言语中值得深究的地方太多。且不说他当真不认为Gin会将毫无防备的状态曝露给这个女人,单就原本的设定来讲,他想,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错的话,眼前这个女人应该是黑暗组织的BOSS的女人才对。

他颇为无奈地耸耸肩,说,什么意思。想让我吃醋么?

他在说到某个鲜少用到的词汇时不由感到些许突兀。

而女人也是一派轻松,反问道,达不到这个效果么?

 

他想不可否认Vermouth喜欢看戏的嗜好很多时候都很有帮助,但当她想要看的戏码涉及到自己身上时还是会有不愉快的。他瞥了一眼一旁的Gin。仍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丝毫波澜。他想游戏规则毕竟就是如此,认真的话自然也就输了,吃醋这种事他大概在少年时代还是有过的。至于现在。

他悄然迈进一步。与女人间各自都能舒适的个人空间被打破,仿佛一俯身便能构建出极为亲密的姿态。他们的脸离得极近,姿势是与Gin也曾有过的亲密,然后他用略显低缓的声调答复了女人。

他说,那你觉得,即使我们现在做些什么事情,Gin会吃醋么。

 

 

 

他们是一样的。

 

 

没资格谈占有。

 

 

 

Vermouth笑得意味深长,她的下巴微扬勾出女性特有的柔和轮廓,因为彼此都没有忸怩或退让,仿佛便是要亲吻上了。他想他对亲吻这个女人当然没有兴趣,便抽空看了一旁的主角一眼。Gin对着冰箱所以他只看到一个背影,金发被冰箱里的映出冰凉的色泽。

他自然是多虑了。

他这样想着,俯身打算完成这个戏码。

 

啪——

 

却被摔上冰箱门的声响打断了。

 

他偏过头去时多少带了些讶异。Gin冷淡地扫了一眼做戏的两个人,然后便与他的目光对上了。他看到Gin微微眯了眼睛,仍是那种傲慢又不屑的神情,此刻又多少加了些不悦。

 

(为什么)没酒了。

 

糟糕的生活习惯。他笑了笑。

好吧。他们是一样的。后半句暂且搁置再议。女人什么的本就没有多少吸引力。他在回应时总觉得带了宠溺的笑意。

 

说。我去买。

 

 

 

养情人其实是件烧钱的事。

他提着一袋子酒叮铃啷当地走上楼。屋里一片漆黑。

 

 

他在门口对着屋里的空旷停了一下。耸了下肩,也不知是做给谁看的。倒也不是很意外的事情。Gin毕竟在这里待了太久,黑暗组织也不是养闲人的。或许是回去处理事务。又或许只是出去活动一下。又或者。Martini。

女人美艳的面孔一闪而过。

 

意识到想到了很微妙的事情。他挑了挑眉。没有更多深想的兴趣。

 

其实可能只是很普通的外出罢了。

但偏偏Gin有一种一旦消失就很难再见的感觉。

而他并不享受这种吊胃口的事。

 

他把新买的酒一瓶一瓶地摆在柜子上。心想还好他们的喜好是一致的。

回头向屋里打量了一下。没有什么额外的东西。Gin来时便是一派潇洒。走时更是不需要带上什么。说到底这间屋里没有任何一件东西是属于那个男人的。倒是残留了些Vermouth高档香水的味道。女人的气息浮在这个空间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从摆放好的酒中又随手拿出一瓶。然后开了酒。

 

一个让FBI追了很多年的高智商犯罪分子休息了半个月。纽约的犯罪率应该下降了不少吧。

这样想的话他应该也还算尽到了职责。酒精的气息冲进鼻腔显得无比辛辣。

 

意识到某种不适宜的情绪。深夜。大城市。独自饮酒的男人。像是一个做作的场景。一切缅怀都显得软弱无力。也没有意义。

他发现自己莫名笃定那个在深夜被他捡回家的男人是一去不回了。

而他的直觉一向该死得好。

 

时针悄然指向凌晨。想起每一次熬夜时的场景。瞪大眼睛干等时间流逝。身体疲乏不堪,精神却兴奋无比。眼睛干涩。耳边响着电波般的声响。毫无疑问是清醒的。但也感觉头脑空洞。不是适合思考的时刻,理智显得脆弱不堪。作为常常面对高智商罪犯的正义使者,绝不是该有的状态。

他起身将剩余的半瓶酒放回柜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那张床被Gin霸了不少时日,仿佛都已沾上了额外的气息。

他想明天要换掉这些床铺才好。

 

 

后来毕竟是没有换的。第二天他就忽略了这件事。Gin果真没再出现过。连同一起离去的美艳女人。八卦报纸上倒是不难看到女人的消息,传闻说有人目睹她上了一个金发男人的保时捷,绯闻猜想由此接踵而来。他想黑暗组织的老大当真是宽厚仁慈,又或者大人物都是不将小事情放在心上的。想起那一日莫名其妙的心态,仍是忍不住自嘲一番。

房间太小。终究是藏不下另一个人的。

 

后辈急匆匆跑来说发现了酒吧爆炸案的指使者。而他回想一下才记起这事发生了如此之久。比Gin抢先一步处理掉他的对手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想到自己似乎与那人还有某种莫名其妙的交易。还是决定跟进一下。

即使被说出来也构不成任何大麻烦。

但他从来不愿冒无谓的险。个别情况除外。

 

 

 

那人被押下时倒还显得镇静。毕竟是为难过Gin的人吧。他本是这样想的。结果这个面貌狼狈的人在见到他时忽然显得愚蠢起来,完全不考虑他也许能帮其脱离困境的利用价值,直接将自以为的底牌抖搂出来,叫嚷说我们不是有协议么。

大概是玉石俱焚的意思。他想那他肯定是玉。一旁的后辈全都以不可思议的神情看向他。他想这事与上面解释起来还算简单,毕竟有先前卧底的背景在。

但想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小红点一闪而过。

 

他想果真插手Gin的事不是件聪明的举动。

远程狙击的第二枪就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

 

他的出色的后辈们甩下尸体呼啦啦围拢上来。而他想凭他的秘密情人那个任性的脾气,必然是躲在射程超过七百码的某栋大楼内。他将视线转向那个方向。微微笑了一下。

他是什么也没看到的。但他想Gin一定在瞄准器里将这个笑看得清晰。

 

血丝什么的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其实他早该想到Gin一定是会报复回来的。

 

 

他的心狠手辣的恋人。

 

 

右臂上这一枪大概可以让他休一个月假了。

带薪。

 

 

6.

 

后来的事显得异常简单。虽然有不利言词出现过,但那人毕竟已经死了。社会上莫名传出风声,说是黑暗组织内讧。因为死无对证,FBI也采信了这一点。至于他本人,由于同样受到袭击而被看做仍是黑暗组织想要除掉的对象,勾结一说本就没人信过。

他想他们的相处总是要以一人的伤痛为代价。这当然不是一件好事。

 

轻点。

 

他倚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抱怨。

Gin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绑成蝴蝶结?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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